周六清晨，七点二十。
林屿把自行车锁在校门口的老槐树下，抬头就看见周遇斜倚在门卫室外，单手拎着那瓶眼熟的柠檬汽水——瓶壁上还凝着一层新的水珠。“早，课代表。”周遇晃了晃瓶子，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给你带的。”林屿“哦”了一声，伸手去接，指尖碰到周遇的指节，像碰了一下静电。
他赶紧把瓶子抱进怀里，凉得心脏都缩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周五放学你说‘明天见’，我就当你约我了。”周遇笑得理所当然。
高三（5）班教室，周末只开前排灯。
两人坐在第一排，中间隔着一条刻意留下的缝。
林屿摊开英语卷子，周遇把吸管插进汽水瓶，递到他嘴边：“先喝一口，再写。”汽水的气泡在舌尖炸开，柠檬味一路冲到鼻腔。
林屿低声说：“太甜了。”
周遇单手撑着下巴，侧头看他：“那下次换青柠。”
写到完形填空第 17 题，林屿突然停笔。
“周遇。”
“嗯？”
“你……想考哪？”
周遇把卷子翻过去，露出空白页，随手画了一条线：“北京吧。离海远一点，冬天有雪。”
林屿点头，用铅笔在那条线上补了一栋小房子、一棵树、还有并排的两个小人。
周遇盯着那两个火柴人，笔尖顿了半秒，又画了一只高举汽水瓶的小狗，写上一行小字：
——以后一起搬家。
十一点半，补习结束。
他们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口走。
太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周遇忽然伸手把林屿的校服下摆往下扯了扯：“卷起来了，晒腰。”
林屿没躲，只是轻声说：“周遇，你会不会觉得——”
“觉得什么？”
“两个男生，一起上大学，很奇怪吗？”
周遇停住脚步，把空汽水瓶扔进垃圾桶，发出清脆的“咚”。
“不会。”
他抬手，在林屿的帽檐上轻轻一弹，
“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把汽水瓶扔进同一个垃圾桶——这不是很正常吗？”
回家路上，林屿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周遇发来一条语音，十几秒，背景是风。
他点开，放到耳边——
“林屿，下周六还能一起补习吗？
如果不能，我就提前到周五晚上。
反正，我每天都想见你。”林屿把耳机往兜里一塞，抬头看天。
盛夏的阳光刺眼，他却笑出了声。
脚下踩得飞快，像在追赶一场已经落在自己身上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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