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暑假工

七月初，高考成绩还没出，林屿已经收到了A大招生组的预录取短信。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扣，转头看日历——距离正式报到还有整整五十天。

“要不找个暑假工？”周遇在视频那头咬着冰棍，背景是他家厨房，瓷砖上贴满了柠檬黄便利贴。

“去不去？”

林屿笑：“去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们选了离家两条街的一家独立书店，店名叫“迟慢”。

木质招牌被太阳晒得发白，推门进去，咖啡和旧纸张的味道混在一起。

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姐姐，听说两人是“准A大中文”，当场拍板：“收银、整理书架、给小孩讲绘本，一人一天一百五，干不干？”

“干。”

第一天上班，林屿穿了件奶白色围裙，背后印一只手绘柠檬。

周遇那件是黑的，柠檬图案更大，像偷偷宣示所有权。

午后两点，店里最空，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出一道金色直线。

周遇把梯子靠在“外国文学”那排，爬上去找一本《流动的盛宴》，回头冲林屿眨眼：“等我下来，你接得住我吗？”

林屿正擦桌子，抬头：“掉下来算工伤。”

话是这么说，等周遇真踩着最后一级梯子假装脚滑，他还是伸手稳稳托住了对方的腰。

指尖触到T恤下摆的布料，两人同时红了耳尖。

傍晚六点，书店打烊。

卷帘门半拉，夕阳把街面镀成蜜糖色。

老板提前走了，留他们俩清点营业额。

收银机“叮”一声，周遇把硬币摞成小山，推到林屿面前：“今天卖了三本你的推荐书，分红。”

林屿笑：“那你要不要奖励？”

周遇想了想，从柜台下摸出一支彩色粉笔，在店门口的木质小黑板上写：

【今日店长推荐：柠檬汽水味青春】

末尾画了一只歪歪扭扭的戒指。

写完，他把粉笔塞回林屿掌心：“留名。”

林屿弯腰，在旁边添了两个字：

【—林屿 & 周遇】

深夜十一点，书店后门的小巷。

周遇推着自行车，林屿拎着没卖完的汽水。

路灯昏黄，蝉鸣聒噪。

“今天赚了三百，”周遇数了数手里的纸币，“够买两张动车票。”

“去哪？”

“去海边，看真正的晚霞。”

林屿没问时间，只伸手勾住周遇的小拇指：“那就明天收工后，连夜出发。”

第二天傍晚，他们背着双肩包，在“迟慢”门口挂上小黑板：

【临时歇业，去追夏天最后一朵浪花。】

卷帘门“哗啦”落下，卷进一缕柠檬汽水的甜风。

街灯亮起，两辆自行车并排驶向车站。

背包里，两套换洗衣物、一本盖章的志愿表复印件、两枚银色戒指——

足够他们去补一场迟到的成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