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期末刚结束,A 大文学院公众号弹出一条推文:
“寒假赴日交流冬令营·早稻田专场,面向 23 级中文、历史专业招募 8 名学员。”
林屿盯着屏幕,指尖悬在报名键上方。
周遇从背后探手,直接帮他点了“提交”。
“提前去踩点,省得明年春天迷路。”
面试只用了三分钟:
老师问:“为什么想去?”
林屿答:“想看看《挪威的森林》里渡边走过的早稻田中央大道。”
周遇答:“陪他看。”
三天后,两人双双出现在名单里,学号挨着,像高中时的座位表。
出发那天,北京零下七度。
飞机掠过渤海时,窗外结着碎冰的云像打翻的盐罐。
林屿靠着舷窗,耳机里循环日语听力,却一句没听进去。
周遇把毯子盖到两人腿上,掌心贴着他的手腕,脉搏同步跳动。
“紧张?”
“嗯,第一次出国。”
“别怕,”周遇压低声音,“我带了万能转换插头,还有你。”
落地东京,夜雨。
接机志愿者举着“A 大冬令营”牌子,旁边是早稻田的深蓝校旗。
大巴驶过新宿,霓虹像倒流的星河。
林屿贴着窗,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画了一个小柠檬。
周遇在旁边补了两片叶子,于是雾上的柠檬变成了一整棵小树。
第二天一早,冬令营开营式在中央大道尽头的稻门。
老师发日程表:上午讲座,下午参访,晚上自由活动。
周遇扫了一眼,在“晚上”那栏偷偷写下:
Plan A:拉面
Plan B:便利店柠檬汽水
Plan C:东京塔夜景
夜里十点,两人拎着在便利店买的 100 円柠檬汽水,站在东京塔下。
塔身亮着暖橙色的灯,雪开始飘,像细碎的星尘。
周遇把汽水贴上林屿冻得通红的耳廓,低声说:
“四个月后的春季交换,我们还会来这里。”
林屿点头,把戒指在灯下转了半圈,金属反射的光晃进瞳孔。
他忽然踮脚,吻了周遇的下巴,声音散在雪里:
“先盖个章,免得你迷路。”
冬令营最后一天,早稻田图书馆闭馆前半小时。
林屿找到一本 1973 年版的《挪威的森林》,扉页用铅笔写着:
“To the boy who will someday walk here.”
他愣住,指尖轻抚那行字。
周遇在旁边拍了张照片,发到自己手机,设为锁屏,然后写下:
“To the boy who is walking here with me.”
返程飞机上,林屿把那张扉页的复印件放进钱包,和海边志愿表、校庆明信片叠在一起。
周遇靠着他肩膀,小声说:
“下一站,四月,东京塔,柠檬汽水,还有——”
林屿接话:“还有我们。”
飞机穿破云层,阳光照进来,戒指闪着光。
他们的冬天提前结束,
春天已在三万英尺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