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两年，杭末因为出差回到了家乡。车子驶过熟悉的街道，他突然让司机停在学校门口。已经是深夜，校门紧闭，但操场的方向亮着灯，隐约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我进去看看，十分钟就好。”杭末对司机说，熟门熟路地从侧门溜了进去——那是他高中时翻了无数次的后墙，现在依然没装监控。
操场比以前新了，塑胶跑道泛着淡淡的红光。夜跑的队伍比他在时更壮大，至少有上百人，分成几列整齐地跑着。带队的是两个陌生的身影，一高一矮，像极了当年的林沐霄和姜尘。
有人注意到他，笑着问：“同学，要加入吗？我们有备用耳机，是以前的学长捐的。”
杭末摇摇头，跟着队伍的尾巴慢慢跑起来。才跑了两圈，他就喘得不行——毕业后久坐办公室，体能早就大不如前。队伍渐渐把他甩开，脚步声越来越远，只剩下他一个人落在后面。
他停下来，扶着栏杆喘气，看着前面的队伍像一条流动的河，耳机里传来隐约的音乐声，是他当年整理过的那首《阳光总在风雨后》。
有个戴眼镜的女生跑过来，递给他一瓶水：“您是……杭末学长吗？我在队史介绍上见过您的照片。”
杭末愣住了：“队史？”
“是啊，”女生笑了，“我们把你们的故事写成了小册子，每个新队员入队都要学习。您看，那就是《十约十禁》的石碑，旁边还刻着你们当年的训练计划呢。”
杭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操场角落的石碑旁果然多了块新的石板，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迹，从第一次夜跑到越野赛的成绩，从302宿舍的名单到捐款明细，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
他突然想起很多事：第一次翻窗户时元泽勾破的裤脚，姜尘和林沐霄为耳机吵的架，苏晓晓在雨中冲刺的身影，周航最后一次陪他们跑步的夜晚，还有那张十万元的银行卡……原来那些以为会被遗忘的瞬间，早就像跑道上的脚印，刻在了时光里。
队伍跑完最后一圈，开始集体拉伸。有人起头喊口号，声音整齐响亮：“十约记心，十禁守行，跑过四季，不负青春！”
杭末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年轻的脸庞，突然笑了。他转身慢慢走出操场，没有回头。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在和当年那个奔跑的少年重叠，又慢慢分开。
夜风里，似乎还能听到无数个脚步声在回响，从过去，到现在，再到很远的未来。而他知道，只要这脚步声不停，青春就永远在路上。
第四卷：奔跑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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