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末再次踏上母校的土地，是在大学毕业五年后。他成了一名建筑设计师，常年对着电脑画图，腰间多了圈赘肉，跑步鞋被压在鞋柜最底层。这次回来，是受林沐霄的邀请——夜跑队要举办十周年纪念活动，发起人必须到场。
秋日的午后，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操场上，新铺的塑胶跑道泛着柔和的红光。林沐霄穿着运动服，胸前别着“十约十禁”的徽章，他已经是市田径队的教练，鬓角却比同龄人多了些白发。“你可算来了，”他拍着杭末的肩膀，力道还是当年的熟悉感，“元泽在那边跟学弟吹牛呢，说他当年能连续跑二十圈。”
杭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元泽挺着微胖的肚子，正给一群穿校服的少年比划着什么，手里还晃着个保温杯，里面泡着枸杞。看到杭末，他眼睛一亮，冲过来给了个熊抱：“可算把你盼来了！你看我这肚子，都是被老婆喂出来的，改天咱们跑个十公里，帮我减减。”
姜尘是最后到的，他穿着熨帖的西装，手里提着个公文包，刚从教育局开会赶来。“当了体育教研员，天天开会，”他无奈地笑，推眼镜的动作和高中时一模一样，“还是你们好，能天天摸跑道。”
四个人坐在当年的看台上，看着新一代夜跑队员训练。带队的是个叫周子昂的男生，跑步姿势像极了林沐霄，喊口号时中气十足：“十约记心，十禁守行！”
“这小子是周航老师的侄子，”林沐霄解释道，“当年周老师调去体校后，一直关注着咱们队，去年还特意回来给孩子们做指导。”
杭末的目光落在操场角落的石碑上，“十约十禁”四个字被风雨冲刷得有些模糊，却依然清晰可辨。石碑旁多了个玻璃柜，里面陈列着泛黄的训练计划、磨破的耳机、越野赛的奖杯，还有一张褪色的照片——四个少年在月光下的跑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苏晓晓呢？”杭末突然问。
“她在国外进修运动医学，”姜尘翻开手机相册，屏幕上是苏晓晓在实验室的照片，白大褂里还别着夜跑队的徽章，“说要研究如何让运动员跑得更久，少受伤。”
元泽突然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别坐着了，跑一圈？就像当年那样。”
杭末看着自己的运动鞋，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站了起来。四个人慢慢跑在跑道上，脚步不再像当年那样轻快，却多了份沉淀后的从容。跑到第四圈时，元泽喘着气停了下来，姜尘扶着他笑：“还吹二十圈呢，四圈就歇菜。”
“岁月不饶人啊，”元泽叹着气，却笑得一脸满足，“但你们发现没？这跑道的弹性，还是当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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