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末四十岁这年，遇到了职业生涯的瓶颈。他负责的地标性建筑项目因资金问题停滞，连续三个月泡在工地上，发际线退了大半，啤酒肚也悄悄鼓了起来。妻子看着他日渐憔悴的脸，把落灰的跑步鞋摆在玄关：“去跑跑步吧，就像你当年说的，跑道能让人想明白事。”
他鬼使神差地开车去了母校。傍晚的操场正热闹，穿着校服的少年们在跑道上追逐，新一代夜跑队的教练是个年轻姑娘，喊口号的语气像极了当年的苏晓晓。杭末在看台上坐下，看着他们热身、起跑、冲刺，突然觉得胸口的郁结散了些。
“杭末学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林沐霄穿着运动外套，手里拿着战术板，鬓角的白发更明显了，“刚从体校过来，就猜到你可能在这儿。”
“项目黄了，”杭末苦笑，“忙活了两年，像场笑话。”
林沐霄在他身边坐下，递过来一瓶运动饮料：“我去年带的队员在全国赛上摔了，韧带断了，比你这难受多了。后来我们一起在跑道上慢走，他说‘教练，摔了就爬起来，跟跑步一个理’。”
杭末看着跑道上的少年们，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翻窗夜跑的自己：“那时候觉得跑步能解决所有问题，现在才知道，问题永远比圈数多。”
“但跑步能给你解决问题的力气，”林沐霄指着正在拉伸的队伍，“你看周子昂，现在是省队教练了，当年韧带撕裂时哭得像个孩子。上周他还说，是咱们陪他慢走的那几个月，让他明白‘停’不是认输。”
那天晚上，杭末跟着夜跑队跑了五圈。脚步沉重，呼吸紊乱，却有种久违的踏实。跑到第三圈时，他看到看台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元泽举着保温杯，冲他使劲挥手，姜尘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份打印好的“中年恢复训练计划”。
“就知道你得来，”元泽跑下看台，给了他一个拥抱，“你老婆给我打电话，说你再不去跑步，她就要把你跑鞋扔了。”
姜尘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跑道的灯光：“这是我托运动医学专家改的计划，每周三次，每次四十分钟，适合你这‘中年危机款’。”
杭末看着他们笑，眼眶却有点热。原来不管走多远，总有群人在跑道上等你，像个永远不会生锈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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