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老师的声音像含着棉花,温温吞吞飘过来时,林秋野已经把胳膊肘垫在桌上,脸埋进臂弯里了。
“你……你去哪儿了?”
同桌沈倦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担忧。
林秋野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这小子还是那副阴郁郁的样子,指尖攥着笔,指节泛白,显然是真担心了。
“天台。”
她含糊地应了句,把脸又往胳膊里埋了埋,“有人想揍我,反被我揍了一顿。”
沈倦噎了下,没再追问,只是悄悄把自己的英语书往她那边挪了挪,遮住了老师投过来的视线。
林秋野勾了勾唇角。她打架是把好手,斗兽场里能跟狼周旋,可面对课本上弯弯曲曲的英语字母,是真没辙——在罪恶之城哪学过这些?能认全汉字就不错了。语文课还能勉强听两句,数学?英语课?纯属听催眠曲。
你……你不听课吗?”沈倦又小声问了句。
林秋野终于彻底抬起头,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全校都把她当“混世魔王”绕着走,也就这小子,敢接二连三地跟她搭话,还敢管她听不听课。
“听不懂。”她坦坦荡荡,“听了就想睡觉,没办法。”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瞥了眼这边,叹了口气,没吭声。
自从林秋野转来,老师们早有了默契——只要她不掀桌子不打人,不打扰其他同学,她爱睡觉爱发呆,随她去。
谁也不想去碰这尊“惹不起”的佛。
沈倦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写完悄悄推到林秋野手边。
林秋野低头一看,是英语单词的中文注释,字迹清瘦,却写得工整。
她挑了挑眉,没推回去,也没道谢,只是重新把脸埋了回去,这次却没真睡着——耳边除了老师的催眠曲,好像还多了点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不烦。
放学铃声响时,林秋野几乎是弹起来的。她把沈倦写的注释本随手塞进书包,抓起背包就往外走。
走到校门口,晚风一吹,她才后知后觉停了脚。
回不回白家?
这问题像根小刺,扎了一下午。
不回吧,她从罪恶之城带出来的那点东西还在白家——一个旧铁皮盒,里面装着养父给她的第一把折叠刀,还有块磨得发亮的狼齿,不值钱,却是她在那鬼地方活下来的念想。
要是被白家那些人动了……
林秋野啧了声,眉峰拧了拧。她最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
回去吧。
横竖她嘴够厉害,手脚也没软,白家那群人要敢动她的东西,或者又拿白若遥那套来烦她,大不了再打一架。到时候躺医院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想通了这点,她转身往白家别墅的方向走。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背包带子在肩上晃荡,步子迈得又快又稳——怕什么?她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还能怕了个装模作样的家?
“唉,估计又是一场鸿门宴,还不如在罪恶之都活的自由自在”
其实在罪恶中都这么些年,林秋野反而过惯了那种刀尖上舔血的生活,猛然回归正常生活,确实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