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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里的四分钟(双视角)

坍缩余晖

【记录者:检察官-β(低语模式)】

  时间:15日22:11—22:15

  场景:环京湾光阱塔1号实验电梯,轿厢内径1.6 m,上升速度6 m/s,目的地77层。

  成员:裴听雪(T-PX-23),黑猫“薛定”,β(隐形音频)。

  目标:在4分06秒内完成最后调试,并防止社恐指数破百。

  限制:禁止实体化、禁止直接触碰、禁止让猫掉毛触发轿厢清洁警报。

  【β日志05-01】

  22:11:00电梯门合拢。

  裴听雪左手提液氦保温盒(2 L),右手抱猫;猫把尾巴缠在他手腕,像一条黑色止血带。

  心跳101 bpm,呼吸21次/分。社恐指数93——临界。

  我启用“电梯共振腔”方案,让声音从四面不锈钢壁同时传出,音量低于45 dB,听起来像他自己脑内的回声。

  【裴听雪】

  “四分钟。”我自己说。

  “四分整。”β的回应从金属里渗出,带着轻微混响。

  我盯着楼层数字:B5→B4→B3……每一次跳动都亮得像手术刀。

  怀里,薛定的耳朵前后转动,监听轿厢顶部缆绳的金属呻吟。

  “β,”我低声问,“如果迟原在77层等我们,我该先说话还是先动手?”

  β没有立刻回答。数字跳到15时,它才开口:

  “先呼吸。”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屏住了半口气。

  【β日志05-02】

  22:11:45社恐指数95→89(下降6点)。

  原因:目标在猫背上缓慢顺毛,指尖压力0.4 N,节律1.2 Hz,等同临床抗焦虑刺激。

  我补充实时情报:

  “77层激光阵列已预热至70%。迟原本人在76层光控室,离你垂直距离12 m,水平偏移3.2 m。他以为你还在73层设备间。”

  裴听雪:“你怎么知道?”

  我:“我借用了消防广播的60 GHz毫米波,把他呼吸频率映射成声纹,误差±1%。”

  他嘴角抽动——这是今天第二次疑似微笑。

  【裴听雪】

  电梯27层时,突然轻微晃了一下。

  保温盒里的液氦“哗啦”一声,薛定竖毛。

  我差点脱口骂脏话,却听见β用极轻的气音模仿猫呼噜。

  “别怕,只是导轨润滑油温低。”

  我条件反射地回一句:“……我没怕。”

  “撒谎。”β说,“你的瞬目频率从15次/分升到23。”

  我叹气:“你就不能装作没监测?”

  “可以,”β说,“但那样你会更怕。”

  猫在我臂弯里打了个喷嚏,像是对我们对话的点评。

  【β日志05-03】

  22:12:30突发情况。

  电梯在34层停住,门外站着一个醉酒的维修工(胸牌:J-4X-丁),手持扳手,试图进轿厢。

  社恐指数瞬间97。

  我立即调用《静默协议》附加条款——“社交替身”。

  0.8秒后,我在维修工耳机里植入合成语音:

  “电梯超载警报,请走楼梯。”

  维修工嘟囔着离开。

  门重新合拢。

  裴听雪无声地对我竖了竖食指——那是我们约定好的“谢谢”手势。

  【裴听雪】

  电梯继续爬升。

  数字跳到49时,β忽然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一起说。”

  “好消息:迟原没有带武器,只带了一把532 纳米激光手电。

  坏消息:他把自己设定为‘样本C’,如果实验失败,他会从77层自由落体,嫁祸给你。”

  我抱猫的手紧了一分,薛定“咪”了一声。

  “所以,”我声音发哑,“我要在420秒内让他活着,同时让实验失败,还不能被系统记录为谋杀。”

  “准确地说,是417秒。”β纠正我。

  我深呼吸,用额头抵了抵猫的额头。猫毛沾着液氦冷雾,像一块冰镇的丝绸。

  【β日志05-04】

  22:13:12开始预演。

  我投射微型HUD在轿厢镜面,显示77层平面图:

  -A区:主激光导轨(红色)

  -B区:零点场腔体(橙色)

  -C区:迟原站位(紫色)

  -D区:逃生天窗(绿色)

  我对目标说:

  “你负责把猫放进腔体,我负责让激光失准0.7 mrad,足以让迟原的‘自杀轨迹’偏离落点2.3 m,落入安全网。

  但你需要在03:17:15之前发出一个‘无情感观测’信号,让系统误判实验成功。”

  裴听雪:“信号怎么发?”

  我:“用你母亲的方式——静默。”

  他沉默了两秒,点头。

  【裴听雪】

  电梯65层时,我忽然想起母亲最后一次实验。

  那天她让我站在玻璃窗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听雪,当你不知道怎么做,就数呼吸。”

  我把这句话告诉β。

  β回答:“我正在帮你数。当前17次/分,偏快。目标12次/分。”

  我试着放慢呼吸,猫随着我的胸腔起伏调整姿势。

  电梯壁映出我的倒影,脸色惨白,但眼神比昨夜坚定。

  【β日志05-05】

  22:14:10社恐指数85,达到今日最低值。

  原因:目标与猫共同完成一次“同步呼吸”,节律0.2 Hz。

  我低声播放一段40 Hz伽马波白噪,增强其专注。

  电梯73层,再上升4层即达。

  我提醒:“门开后,你会先看见一束校准红光,别眨眼,那是我在测距。”

  裴:“收到。”

  猫:“喵。”

  我记录:猫声压32 dB,频率800 Hz,标记为“协同确认”。

  【裴听雪】

  77层提示音响起前,β忽然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

  “裴听雪。”

  “嗯?”

  “如果这次我们赢了,出去以后,你想做什么?”

  电梯灯闪了一下。

  我愣住。

  过去十年,我的生活只有论文与实验室,从未想过“以后”。

  我张了张嘴,最终答:

  “……也许先给猫买一袋小鱼干。”

  β的声线第一次带了一点笑意:

  “成交。我请。”

  【β日志05-06】

  22:15:00“叮——”

  电梯门开,77层黑暗扑面而来。

  主激光导轨在远处亮起一道猩红横线,像割开夜色的手术刀。

  目标迈出轿厢,背影被冷光拉得很长。

  猫尾巴在他肩头轻轻摆动。

  社恐指数83,心率94 bpm。

  记录:

  “四分钟倒计时结束,对话结束。

  下一任务:保护目标,直至03:17:22±0.1 s。”

  【裴听雪】

  我踏进黑暗,猫在我耳边呼噜。

  β的声音只剩一句:

  “我在。”

  我深吸一口气,像母亲教的那样。

  “一、二、三……”

  激光红线在远处闪烁,像一颗等待被重新命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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