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没几天，林栀瑾去阶梯教室上大课，刚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就看见沈砚之和许晚晴一起走了进来。
许晚晴今天穿了条米白色的针织裙，手里挽着个帆布包，走在沈砚之身侧，步子都透着轻快。沈砚之还是那副松快的样子，一只手牵着许晚晴，另一只手拎着两人的书，指尖勾着书脊晃啊晃。
两人就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学姐坐下时，自然地往沈砚之那边挪了挪，几乎挨着他的胳膊肘。上课时她没像之前那样总偷偷看他，只是偶尔在笔记本上写两行，又侧头跟他低声说句什么，沈砚之大多时候只“嗯”一声，却会把自己的笔记往她那边推半寸。
这些微妙的小动作总是会被林栀瑾捕捉到，即使会被刺痛，但她还是忍不住去看。
下课铃响时，教室里一阵响动，大家都忙着收拾东西往外走。许晚晚大概是起得急了些，刚站起身就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往旁边倒，就见沈砚之眼疾手快地伸臂，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小心点。”他声音不高，带着点无奈的轻哄。
许晚晚没立刻站稳，反而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抬头时眼里却亮闪闪的，非但没慌，反而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仰头在他唇角亲了下，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撒娇：“都怪你。”
沈砚之被她亲得顿了下，眉梢挑了挑，没推开，只是伸手捏了捏她的后颈，语气懒懒散散的，却没了往日的疏离：“怎么还怪上我了？”
周围有几个没走远的同学偷偷看过来，学姐也不躲，反而往他怀里又蹭了蹭，眼尾弯着笑。沈砚之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还是扶着她的腰，等她站稳了才松开手，顺手把她的帆布包递过去：“走了，不是说去买奶茶？”
“来了！”学姐立刻应着，伸手牵住他，跟着他往外走。
林栀瑾低头收拾着桌上的书，刚才那一幕像块巨石，重重砸在心口上，让人喘不过来气——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样子，会无奈地哄人，会任由人勾着脖子撒娇，只是这些，都和她没关系罢了。
旁边的赵雨清凑过来，小声嘀咕：“这看着是真上心了啊……”
林栀瑾没接话，只是把书往包里塞了塞，拉着赵雨清往外走：“走吧，清清，该去食堂了。”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她走得快了些，好像这样，就能把刚才那幕远远甩在身后似的。
接下来，没课的日子里林栀瑾都在图书馆，用看书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再去想，不再去关注他们。
这天晚上，林栀瑾刚走到宿舍楼下的香樟树下，脚步就顿住了。
不远处的路灯下，沈砚之正站在那里，许晚晴背靠着墙，仰头望着他。两人离得很近，许晚晴的手指还勾着沈砚之的衣角，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声音轻得像羽毛跟他撒娇：“阿砚，再待一会儿嘛，刚走到这儿呢。”
沈砚之低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他眼尾，柔和了平时的疏离：“明天一早有课。”话是这么说，却没动，任由她勾着。
林栀瑾下意识地往树后躲了躲，心跳得又快又沉。她看见许晚晴踮了踮脚，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主动凑上去，吻在了他唇角。
那一下很轻，却像慢镜头似的在林栀瑾眼前晃。沈砚之僵了半秒，随即抬手扶住她的腰，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林栀瑾攥紧了手里的书，指尖掐得掌心发疼。她看着路灯下两人交叠的影子，看着许晚晴微微踮起的脚尖，红了眼眶，落寞的转身，往宿舍楼里走。
她有些心不在焉，差点撞到台阶。她没回头，也没停，直到推开宿舍门的那一刻，才靠在门板上闭了闭眼。赵雨清看着她红着眼睛，心不在焉的这幅样子，心疼的不得了，：“栀栀，你怎么啦？谁欺负我们林栀栀了？”
林栀瑾靠在门板上，听着赵雨清带着急的声音，鼻尖又酸了酸。她吸了吸鼻子，把脸往臂弯里埋了埋，声音闷闷的：“没人欺负我，就是……就是晚上风大，迷了眼。”
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更别说赵雨清了。赵雨清叹口气，走过来轻轻拍她的背，没再追问，只是软着声音哄：“迷了眼就揉揉，别憋着。走，上床躺着去，我给你拿袋热牛奶，喝了暖暖就好了。”
张琪也跟着起身，从抽屉里摸出颗糖递过来：“喏，草莓味的，甜的东西吃了心情好。”陈雪在旁边点头，帮着把她手里的书接过来放好：“对，别想太多，有啥事儿明天再说，先睡个好觉。”
林栀瑾没伸手接糖，只是点点头，被赵雨清半扶着走到床边。她挨着枕头躺下，把被子拉到下巴，眼睛闭得紧紧的，可脑子里偏偏又晃出路灯下那一幕——许晚晴踮脚时裙摆的弧度，沈砚之扶着她腰的手，还有那落在唇角的吻。
赵雨清把温好的牛奶塞她手里，在床边坐了会儿，见她没动，又轻轻帮她掖了掖被角：“睡不着就看看手机，我给你发了几个搞笑视频，笑笑就忘了。”
林栀瑾捏着温热的牛奶盒，指尖泛白，却还是哑着嗓子应了声：“嗯。”
宿舍里渐渐静下来，只有张琪翻书的沙沙声。她睁着眼望着天花板，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眼角往下滑，悄无声息地洇进了枕套里。原来有些难过，不是靠躲、靠忍就能压下去的，它就像埋在心里的小石子，夜深人静时，总能硌得人喘不过气。
周末赵雨清拉着林栀瑾出去改善伙食，选了家口碑不错的小炒店，刚在靠窗的桌子坐下，林栀瑾抬眼就顿住了——斜对角的卡座里，沈砚之和许晚晴正坐在一起。
桌上摆着几盘菜，许晚晴正低头给沈砚之剥虾，指尖沾了点汤汁也不在意，剥好一只就递到他嘴边。沈砚之没张嘴，只是往后靠了靠，指尖敲了敲桌面：“自己吃。”
许晚晴手一顿，脸上的笑淡了些，却还是把虾放进他碗里，声音软下来：“沈砚之，我们……去酒店待一会儿吧？”
林栀瑾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连赵雨清都察觉到不对，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
就听沈砚之嗤笑了声，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又回来了，半点没了之前在阶梯教室的温和：“许晚晴，你这是干什么？”
许晚晴眼圈有点红，攥着桌布：“我就是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当初在一起时我就说了吧？”沈砚之拿起纸巾擦了擦指尖，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我跟人谈恋爱，没个长性。新鲜劲儿过了，就这么回事。”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许晚晴，眼神冷了冷：“别闹这些没用的，分了吧。”
许晚晴猛地抬头，眼里的光都碎了：“你说什么？沈砚之，你不能这样……”
“我怎么不能？”沈砚之打断她，把钱包往桌上一放，起身就往外走，“账我结了，你自己慢慢吃。”
自始至终，他没再回头看一眼。
林栀瑾坐在原地，耳边嗡嗡的。原来他不是不对人温和，只是那份温和从不是长情的。
“栀栀？”赵雨清小声叫她，“你没事吧？”
林栀瑾眨了眨眼，把眼眶里的湿意压下去，摇了摇头，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声音有点闷：“没事，吃饭吧。”
菜是热的，可她嚼着嚼着，嘴里却没什么滋味。
从那次之后，许晚晴像是没听见沈砚之那句“分了吧”似的。
林栀瑾在图书馆见过她堵沈砚之，手里捧着他之前随口提过喜欢的那版诗集，眼眶红红的，声音发颤：“沈砚之，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沈砚之只瞥了眼那本书，没接，语气冷得像冰：“没必要。”转身就走，许晚晴追了两步，差点摔在台阶上，他也没回头。
后来更甚。有次在食堂，许晚晴端着餐盘直接坐进沈砚之对面，给他碗里夹菜，姿态放得极低：“我给你占了座，你爱吃的糖醋小排，我让阿姨多浇了汁。”周围人都看过来，沈砚之皱着眉把她夹的菜拨出去，起身就端着餐盘换了桌，留下许晚晴僵在原地，眼泪啪嗒掉在餐盘里。
林栀瑾看着都觉得堵心，赵雨清在旁边撇嘴：“这也太没下限了……”
许晚晴这样缠了快两周，直到周五傍晚。林栀瑾去水房打水，路过篮球场时，正撞见那边围了些人。
是外语系的一个女生，捧着束白玫瑰，站在沈砚之面前，脸红红的：“沈砚之，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周围有起哄的，沈砚之刚打完球，额角还挂着汗，单手拎着球衣，目光扫过不远处——许晚晴正站在树后，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还攥着瓶矿泉水。
他顿了两秒，没像往常那样直接拒绝，反而接过了那女生手里的玫瑰，扯了扯嘴角，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人听清：“行啊。”
那女生愣了，随即脸涨得通红，眼里亮得吓人。
树后的许晚晴手里的矿泉水“哐当”掉在地上，瓶身滚了几圈，水洒了一地。她看着沈砚之把玫瑰递给身边兄弟拿着，看着他抬手把那女生搂进怀里，转身往球场外走——自始至终，没往她这边看一眼。
她站在原地，肩膀抖得厉害，却没像之前那样追上去，只是慢慢蹲下身，捂住了脸。
林栀瑾拎着热水瓶站在原地，风刮过耳尖，有点凉。她看着沈砚之的背影，又看了眼蹲在树后的许晚晴，心里那点说不清的情绪翻涌着——他哪是答应了告白，他分明是故意的，故意做给许晚晴看，用最狠的方式，逼她彻底死心。
只是那外语系的女生，又算什么呢？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