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高中的阳光,似乎总是偏爱高二(三)班靠窗的第三个位置。
它穿过摇曳的梧桐枝叶,碎金般洒在贺峻霖柔软的发顶和微微翘起的睫毛上。
他正托着腮,对着物理习题册上扭曲的电路图发呆,眉心微蹙,嘴唇无意识地抿着,在不经意间牵引着教室不同角落的视线。
宋亚轩“喂,贺儿!”
一声元气十足的呼唤打破了宁静,同桌宋亚轩猛地凑过来,手臂搭上贺峻霖的肩膀,几乎半个身子都压了过去,带来一股阳光晒过的清爽气息。
他笑嘻嘻地抽走贺峻霖的习题册。
宋亚轩“别跟这破图较劲了,一起去小卖部吧,我请客,新出了草莓牛奶。”
贺峻霖被他的力道带得晃了一下,无奈地笑。
贺峻霖“亚轩,你又想逃避物理……唔,草莓牛奶可以有。”
他站起身,身形清瘦,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清爽。
宋亚轩“逃避可耻但有用!”
宋亚轩大声宣告,搂着贺峻霖就要往外走,笑容灿烂得晃眼。
然而,在贺峻霖看不到的角度,当他的指尖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触碰到对方肩胛骨的线条时,宋亚轩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满足和更深邃的占有欲,随即又被更灿烂的笑意掩盖。
丁程鑫“站住!”
一声带着火气的低喝在门口响起,丁程鑫抱着篮球,额发被汗水濡湿,紧贴着英挺的眉骨。
他堵在门口,先是狠狠瞪了一眼宋亚轩搭在贺峻霖肩上的手,然后才转向贺峻霖,语气是惯有的不耐烦。
丁程鑫“贺峻霖!体育课要开始了!磨磨蹭蹭等着扣分?”
他嘴上骂着,眼神却像雷达一样把贺峻霖从头扫到脚,不等贺峻霖回答,他已经一把抓住贺峻霖的手腕,力道不小,把人从宋亚轩的“挟持”中拽了出来。
丁程鑫“赶紧的!球都给你拿来了!”
动作粗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贺峻霖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小声抗议道。
贺峻霖“丁哥!疼……”
丁程鑫哼了一声,手上力道却微妙地松了半分,只是依旧没放开。
宋亚轩“丁程鑫!你轻点!”
宋亚轩不满地叫道,笑容淡了些,上前一步想拉开丁程鑫的手。
丁程鑫“关你屁事?”
丁程鑫立刻回呛,火药味十足。
教室门口的小骚动引起了在讲台上整理教案的张真源的注意。
这位年轻的物理实习老师抬起头,金丝细框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地扫过拉扯中的三人,最终定格在贺峻霖被丁程鑫攥得有些发红的手腕上。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推了推镜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张真源“丁程鑫、宋亚轩,在走廊上保持安静,还有……”
他的视线落在贺峻霖身上,语气放缓,带着一丝几近于无的柔和。
张真源“贺峻霖,体育课注意安全,别太冒进。”
那关切很隐晦,包裹在师长的叮嘱里,却像羽毛般轻轻拂过。
说完,他便低下头继续整理教案,仿佛刚才的插曲不值一提,只有镜片后的余光,依旧留意着那个被拉走的清瘦身影。
贺峻霖被丁程鑫半拖半拽地拉向操场,宋亚轩不甘心地跟在旁边,两人还在进行着小学鸡式的斗嘴。
穿过连接教学楼和操场的回廊时,一个抱着篮球的身影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从转角冲出,目标直指贺峻霖。
刘耀文“学长!小心!”
伴随着一声刻意放大的警告,低年级的刘耀文几乎是擦着贺峻霖的身体冲了过去。
篮球在他指尖高速旋转,带起的风撩动了贺峻霖额前的碎发。
少年动作张扬,带着一股野性的不羁,却在与贺峻霖错身的瞬间,眼神精准地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少年意气的弧度。
刘耀文“学长,反应太慢了吧?”
那目光,与其说是挑衅,不如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吸引注意。
贺峻霖被他吓了一跳,拍拍胸口。
贺峻霖“刘耀文!你下次能不能看着点路!”
刘耀文“哦?那学长多看着我点不就行了?”
刘耀文丢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大笑着跑远。
操场上,体育课的内容是排球练习。
贺峻霖运动神经不错,但偶尔会犯些小迷糊。
一次飞身救球,他动作稍显笨拙,球没救到,自己反而失去平衡,眼看要摔倒。
严浩翔“当心!”
一个冷静平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一只戴着黑色皮质半指手套的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力道适中,瞬间阻止了他的跌势。
贺峻霖惊魂未定地回头,对上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
是严浩翔,高二的学生会长,此刻他并未穿着象征身份的制服外套,只着一件熨帖的白色衬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腕骨和那只低调却价值不菲的手表。
他比贺峻霖高出半个头,微微垂眸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
贺峻霖“谢谢会长。”
贺峻霖松了口气,站稳身体,下意识想抽回手臂。
然而,严浩翔的手指并未立刻松开。
那戴着皮质手套的指尖,隔着薄薄的夏季校服,在贺峻霖的小臂内侧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
动作快得如同错觉,转瞬即逝。
严浩翔“举手之劳。”
严浩翔的声音依旧平稳悦耳,仿佛刚才那细微的触碰只是无意的摩擦。
他缓缓松开手,指尖离开时,仿佛带着无形的粘稠丝线。
镜片后的目光沉沉地锁住贺峻霖,那眼神不再是学生会长的审视,而是一种纯粹的专注,混杂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占有欲,幽暗得令人心悸。
他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
严浩翔“贺同学,身体协调性要加强啊,有时间我可以‘单独’指导你。”
那“单独”二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黏腻暗示。
贺峻霖莫名感到一阵寒意,手臂上残留的触感让他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勉强笑了笑。
贺峻霖“不,不用麻烦会长了。”
他总觉得严浩翔的眼神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挥之不去,而严浩翔嘴角的弧度加深,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反而更显幽深。
严浩翔“不麻烦。我很乐意。”
他直起身,恢复了一贯的矜贵疏离,仿佛刚才的阴湿气息从未存在过,转身离开时背脊挺直,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轻轻捻了捻刚才触碰过贺峻霖皮肤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满足。
下午的文艺汇演排练在礼堂进行。
贺峻霖作为班级代表,有一个独舞节目。
当舞台的追光灯打在他身上时,那个迷糊温和的少年消失了。
他仿佛化身森林的精灵,每一个跳跃、每一次旋转都带着惊人的轻盈与灵性,眼神专注而明亮,整个人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台下阴影处,高三(一)班的马嘉祺抱臂而立。
作为音乐社社长,他负责此次汇演的监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安静地追随着舞台上那个灵动的身影,专注得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当贺峻霖完成一个高难度的连续旋转,稳稳落地时,马嘉祺的嘴角才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那束光追随的身影上,停留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久一些,带着一种温柔的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