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天还没亮,落霞镇的鸡还没叫,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
不是零星的,是成片的,像闷雷滚过地面,震得窗纸都在颤。
木淮迟一骨碌爬起来,抓起放在床头的铁牌,冲出屋。
路轩已经在老槐树下等着了,石肌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手里握着一把磨得发亮的铁刀。
“来了!”路轩低声说,眼睛盯着镇口的方向。
镇民们也都起来了,男人们拿着锄头、扁担,女人们抱着孩子,躲在屋里,扒着门缝往外看。
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连老槐树上的阿槐,都缩在树洞里,不敢探出头。
木淮迟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谢清给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滑,流到掌心时,那点灼烫突然变得温顺起来,像被驯服的小兽。
“淮哥,准备好了吗?”路轩握紧铁刀。
“嗯。”木淮迟点头,看向镇口。
晨光里,黑压压的骑兵队出现了,铁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为首的正是上次逃走的刀疤脸。
他身后,跟着一辆黑色的马车,马车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
“木淮迟!出来受死!”刀疤脸在镇口勒住马,嗓门洪亮“识相的,把地脉交出来,再自废异能,铁面大人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木淮迟没动,只是站在老槐树下,掌心的火蠢蠢欲动。
“敬酒不吃吃罚酒!”刀疤脸冷哼一声,挥手示意,“把玄冰弹抬上来!”
两个士兵从黑色马车里抬出一个铁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三枚深蓝色的弹丸,寒气从弹丸里冒出来,在晨光里凝成白雾,连周围的草叶都结了层薄霜。
“看到了吗?”刀疤脸得意地笑“这就是玄冰弹,专门克你们火系异能者的宝贝!只要我一声令下,这落霞镇,包括你那棵破树,都会变成冰窖!”
镇民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有人吓得捂住了嘴。
路轩往前一步,石肌绷得紧紧的:“淮哥,我去炸了那盒子!”
“别去。”木淮迟拉住他,“他们有防备。”
他能看到,那两个抬盒子的士兵,身上都缠着金属链,显然是怕被人突袭。
“怎么?怕了?”刀疤脸见他不动,更得意了,“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话没说完,他突然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
众人一愣,只见一支银针插在刀疤脸的手背上,针尾还在颤。
谢清不知何时站在镇口的屋顶上,手里拿着个银针筒,冷冷地看着黑石军:“铁面的狗,也敢在这儿吠?”
黑石军士兵见状,立刻举刀对准谢清:“抓住那个臭丫头!”
“来啊。”谢清从药箱里拿出一把药粉,往空中一撒,药粉遇到风,立刻化作白雾,飘向黑石军。
士兵们闻到雾味,顿时咳嗽起来,手里的刀都握不稳了。
“是迷药!”有人喊道。
趁着混乱,路轩怒吼着冲了出去,石肌硬抗下几刀,一拳砸在抬铁盒子的士兵身上,那士兵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拦住他!”剩下的士兵赶紧护着铁盒子。
木淮迟见状,也动了。他抬起手,掌心的火瞬间窜起,像一条火蛇,缠向黑石军的骑兵。
火焰掠过铁甲,滋滋作响,虽然没伤到士兵,却把铁甲烧得滚烫,烫得他们嗷嗷叫。
“放玄冰弹!快放!”刀疤脸在地上打滚,手背上的银针已经深入皮肉,疼得他龇牙咧嘴。
一个士兵咬着牙,抓起一枚玄冰弹,对准老槐树扔了过来。
深蓝色的弹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寒气所过之处,空气都像被冻住了,连木淮迟的火焰都缩了缩。
“小心!”路轩嘶吼着扑过来,想挡住弹丸。
就在这时,老槐树周围的青光突然亮了起来,形成一个透明的屏障。
玄冰弹撞在屏障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碎成了冰渣,寒气瞬间被青光吞噬。
“怎么可能?!”黑石军士兵都愣住了。
木淮迟心里一松……
孟瑾辞的焚叶粉,真的起作用了。
“还有两枚!一起扔!”刀疤脸急得大喊。
剩下的两枚玄冰弹被扔了过来,结果和刚才一样,撞在青光屏障上,碎成了冰渣。
谢清在屋顶上冷笑:“没了玄冰弹,你们还剩什么?”
黑石军士兵面面相觑,看着手里发烫的铁甲,又看看镇口那个发着青光的屏障,再看看木淮迟掌心那束越来越旺的火,突然没了底气。
“撤!快撤!”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黑石军士兵立刻调转马头,连刀疤脸都顾不上了,狼狈地往回跑。
路轩想去追,被木淮迟拉住了:“别追,穷寇莫追。”
谢清从屋顶上跳下来,走到刀疤脸面前,拔出他手背上的银针,又往他伤口上撒了点药粉。
刀疤脸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留着他,或许有用。”谢清说。
木淮迟点点头,看向老槐树周围的青光。
屏障正在慢慢变淡,显然,焚叶粉的效力快过了。
他知道,这事还没完。
黑石军虽然退了,但铁面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他答应孟瑾辞的事,也该兑现了。
远处的破庙方向,似乎有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木淮迟握紧掌心的火,心里清楚。
他即将踏入的,是比黑石军更复杂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