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夜风穿过老社区斑驳的窗框，在3号楼401房间掀起窗帘的一角。贺峻霖站在窗边，手指仍残留着按下通讯器按钮时的温度。银色小物件静静躺在他掌心，蓝光已经熄灭，但那道冰冷的声音还在他耳畔回荡。
“你比我想象的陷得更深。”
他扯开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喉结上下滚动。窗外的月光早已被乌云吞没，整个城西像被泼了墨，黑得透不出一丝光亮。
楼下的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见。
严浩翔还站在那儿。
贺峻霖闭上眼，鼻腔里浮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严浩翔身上洗不掉的味道，混着他自己身上的烟草味，缠绕在他每一次呼吸里。
他猛地拉开抽屉，从最底层翻出一个黑色金属盒。盒子打开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少年，穿着深色训练服，站在烈日下站军姿，背后是大片荒芜的戈壁。贺峻霖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边缘，眼神忽然暗了一瞬。
“你不该靠近他的。”
记忆中，“灰”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是个永远冷静、永远理性的人，是他从小到大的教官，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听话的存在。
可现在……
他合上盒子，把照片塞回去，动作却比平时慢了几分。
楼道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到了楼梯口的碎玻璃。
贺峻霖迅速起身，走到门边，耳朵贴在木板上仔细听了片刻。没有再传来声音，但他的心跳却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他打开门，走廊里空无一人。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划出一道道影子，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他站在门口，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扫——
严浩翔果然还在。
他靠在楼道尽头的墙边，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未发送的信息：“你到底在怕什么？”
贺峻霖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他关上门，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一声闷响。
严浩翔立刻抬头，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线，直直落在楼上那扇半开的窗户上。
两人隔着距离对视了一秒。
贺峻霖迅速拉上窗帘，黑暗重新笼罩了整个房间。
严浩翔站在楼下，手紧了紧手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不是傻子。
他知道贺峻霖看见他了。
而且……他还留着门没关死。
严浩翔低头看了眼时间：23:47。
他决定再等一会儿。
屋内，贺峻霖坐在床沿，指尖摩挲着通讯器的边缘。他终于还是按下了回拨键，全息投影再次浮现。
“灰”出现了，依旧是那副毫无表情的脸，穿着灰色制服，身后是一片白茫茫的数据流。
“你太拖沓了。”“灰”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的冷意，“我们已经收到组织警告，你的任务进度远远落后于计划。”
贺峻霖沉默。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当然知道。
如果任务失败，他将被召回总部，彻底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包括……他和严浩翔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再给我一点时间。”他低声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你确定？”“灰”眯起眼睛，“你真的还能控制得住？”
贺峻霖没有回答。
“我提醒你，”“灰”语气一沉，“一旦你动了不该有的感情，组织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全息影像缓缓消散，房间里重归寂静。
贺峻霖盯着手中已经关闭的通讯器，喉结又是一阵滚动。
他想起严浩翔刚才的眼神——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挑衅，而是……担忧。
他为什么会担心他？
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门外又传来一声细微的脚步声。
这一次，贺峻霖没有迟疑，直接开了门。
严浩翔站在那儿，双手插兜，嘴角带着点笑，眼神却比以往认真。
“你怎么还不走？”贺峻霖问，声音平静，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我怕你半夜偷偷溜了。”严浩翔耸肩，“上次就差点没追上你。”
贺峻霖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谁。”严浩翔往前迈了一步，压低声音，“还有……你到底在躲谁？”
贺峻霖没有后退，但呼吸明显乱了节奏。
“你不懂。”他咬牙，声音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坚定。
“我不懂？”严浩翔嗤笑，“我倒是越来越懂了。你不是普通人，对吧？你会格斗，会跟踪，还会用那种奇怪的东西——”
他伸手拍了拍贺峻霖胸前的衣襟，那里藏着刚刚收起来的通讯器。
贺峻霖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
“别碰它。”他低声警告。
严浩翔疼得皱眉，却依旧笑：“你要是真不想让我碰，早就把我扔下楼了。”
贺峻霖的手顿了一下。
他确实可以。
但他没有。
楼道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严浩翔看着他，忽然发现他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你……在发烧？”他皱眉。
贺峻霖松开手，转身就要进屋。
“等等。”严浩翔伸手挡住门，“昨晚那个戴鸭舌帽的人，是谁？”
贺峻霖脚步一顿。
“你看到他了？”他回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
“你觉得我会跟丢你？”严浩翔挑眉，“他也在监视你，对吧？”
贺峻霖没有否认。
他沉默了几秒，低声说：“你不该掺和进来。”
“可我已经进来了。”严浩翔靠在门边，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要么你告诉我实话，要么我就继续跟着你，直到我自己查清楚。”
贺峻霖看着他，几秒后忽然笑了。
是那种苦笑。
“你根本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他说，“如果你知道了……可能连逃都来不及。”
“那就让我知道。”严浩翔往前一步，贴近他耳边，“我比你想象的……更不怕麻烦。”
贺峻霖呼吸一滞，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忽然意识到，严浩翔离他太近了。
近到他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感受到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门关上了。
严浩翔站在门外，听着屋里传来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嘴角慢慢扬起。
他知道，贺峻霖动摇了。
而他自己……也比想象中更在意这个人。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林子然刚发来一条消息，还附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在街角低头打电话，耳朵上戴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通讯设备的耳麦。
“校门口见过。”林子然备注写道。
严浩翔盯着照片看了几秒，把手机塞进口袋。
他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轻了许多。
而在3号楼401，贺峻霖站在窗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手紧紧攥着那张照片。
他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完全亮，校园门口已经有人陆续出现。
贺峻霖踩着晨雾走进校门，远远就看见严浩翔靠在围墙边，手里拿着两个包子，正往嘴里塞。
他下意识地加快脚步，想装作没看见他。
“早啊。”严浩翔却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贺峻霖没理他，低头往前走。
严浩翔伸手拦住他，递过一个包子：“吃点东西。”
贺峻霖愣了一下。
“别误会。”严浩翔耸肩，“我只是不想你晕倒在我面前。”
贺峻霖接过包子，没说话。
两人并肩走进教学楼，晨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广播里传来上课铃声，贺峻霖路过操场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是组织发来的新任务。
目标：峰峻一中，调查失踪异能者最后出现地点。
他握紧手机，心跳莫名加快。
他抬头，看见严浩翔正朝他这边走来。
阳光下，那张脸依旧张扬，却多了几分认真。
贺峻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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