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精神病院的起床铃像老式座机的闹铃,“滴滴滴”地叫得人灵魂出窍。
马依岚是被一股混合着消毒水、潮湿墙壁和廉价洗衣粉的味道熏醒的。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一块顽强的霉斑,形状酷似一只正在翻白眼的皮卡丘。
“……”
她沉默了三秒,然后,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像被人按了快进键的电视剧一样,疯狂地涌入脑海。
原主,也叫马依岚,十八岁被接回豪门马家,却在短短两年内被“妹妹”马若微联手马家夫妇,以“精神不稳定”为由送进了这家精神病院。理由很简单:她挡了假千金的路。
“好家伙,”马依岚在心里默默给原主点了根蜡,“这剧情,比我昨晚刷的狗血短剧还离谱。”
她翻了个身,床板发出“吱呀”一声抗议,像是在提醒她:姐,你现在是个“病人”,注意人设。
病房里另外三张床上的病友也醒了。
靠窗的大姐抱着一只掉毛的布偶熊,深情款款地唱着《爱情买卖》。
中间的大哥则对着空气练习演讲:“同志们!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靠门的小妹比较正常,只是对着镜子给自己编了八个冲天辫,像一棵行走的蒲公英。
“早安啊,病友们。”马依岚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脸上挂着职业假笑。
“早安,小岚岚!”抱熊大姐热情地挥手,“今天是你出院的大日子,开心不?”
“开心,太开心了。”马依岚咧开嘴笑,心里却在盘算:出院?行啊,正好,姐要开始干活了。
她低头看了看床头的塑料盆,里面放着原主的“家当”:一个掉漆的保温杯,一支快没墨的中性笔,一本封面写着“出院须知”的小册子,以及……一只孤零零的鸡腿骨。
“……”马依岚的嘴角抽了抽,“这是出院礼物?还是昨晚谁啃剩下的?”
“哦,那个啊,”蒲公英小妹凑过来,小声说,“是隔壁楼的帅哥送的,说是‘祝你早日康复’。”
“帅哥?”马依岚的八卦雷达瞬间启动,“谁?”
“就是那个天天来探望朋友的高富帅,长得跟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一样,冷得像块冰。”蒲公英小妹眼里闪着星星,“不过他看你的眼神,好像有点……嫌弃?”
马依岚:“……”
谢谢你啊,小妹,你这安慰比不安慰还扎心。
洗漱完毕,护士来通知她收拾东西,说外面有记者。
“记者?”马依岚挑眉,“我这是要出道了吗?”
“不是,是来拍你出院的。”护士小姐姐见惯不怪,“你家人说,让你‘配合一下’,展示一下‘康复成果’。”
马依岚懂了。马家这是准备给她立一个“疯疯癫癫但已经好转”的人设,好让她以后在公众面前彻底抬不起头。
“行啊,配合。”她笑了,笑得像一只盯上了胡萝卜的兔子,“我最喜欢配合了。”
十分钟后,马依岚穿着医院统一发放的灰色运动套装,脚上踩着一双鞋底已经开胶的帆布鞋,站在了精神病院的大门口。
果然,长枪短炮早已架好。记者们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上。
“马依岚!请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听说你在里面很‘活跃’,能分享一下吗?”
“你觉得自己现在适合回归社会吗?”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像刀子一样往人身上戳。
马依岚深吸一口气,然后,露出了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
“首先,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她顿了顿,寻找着合适的词,“——‘精神病院毕业典礼’。”
记者们一愣。
“其次,关于我的康复情况嘛……”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我现在精神状态非常稳定,具体表现为:不打人,不咬人,不抢小朋友的棒棒糖。”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最后,关于回归社会,”马依岚抬起下巴,眼神坚定,“我想说,社会很大,我想去看看。顺便,把欠我的,都拿回来。”
她说完,潇洒地一甩头发,转身就走。
身后,#马依岚疯批发言#的词条,已经开始在某个小编的电脑屏幕上疯狂跳动。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间豪华办公室里。
沈听寒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他的电脑屏幕上,正好播放着马依岚刚才那段“毕业发言”。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
“这女人,”他低声嘀咕,“是真疯,还是装疯?”
一旁的陈助理战战兢兢地回答:“沈总,需要我去查查她的底细吗?”
“查。”沈听寒站起身,拿起外套,“顺便,把她所有的黑料,整理一份给我。”
“好的,沈总。”
沈听寒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还有,”他说,“给我准备一个小号。”
“啊?”陈助理一脸茫然。
“我要亲自看看,”沈听寒的眼神像猎人锁定了猎物,“这个马依岚,到底能疯到什么程度。”
而此刻,刚走出医院大门的马依岚,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谁在想我?”她揉了揉鼻子,笑了笑,“不管了,先去找个地方,把这28块钱花明白。”
她低头看了看钱包里仅有的一张20元和几张皱巴巴的1元纸币,眼神坚定。
新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