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拍摄第一期进入最后一天，民宿院子里堆着半人高的行李箱，节目组的剪辑室亮着彻夜不熄的灯。
马依岚蹲在门槛上，把沈听寒给她刻的木头笑脸串在红绳上，跟之前的茶籽、向日葵籽、小瓷片挂在一起，手腕上叮当作响，像串移动的风铃。
“导演说下午拍收官采访，”沈听寒拎着两袋特产过来，是王大爷给的小米和张婶腌的萝卜干，“问咱们最难忘的事，你想好了没？”
马依岚把木牌往手腕上紧了紧，抬头笑：“最难忘？当然是赢了林薇薇八回啊。”
沈听寒无奈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正经点，观众爱听温情的。”
“温情的也有，”她指着手腕上的串，“比如某人捡的破烂，串起来能开个‘吗喽收藏馆’。”
沈听寒的耳尖红了，转身去帮她收拾行李，没看见马依岚盯着那串“破烂”笑出了小虎牙——这大概是她穿来这具身体后，第一次觉得“日子”这东西，是暖的。
而剪辑室里，气氛却像结了冰。副导演老李把一叠素材卡塞进抽屉，手机屏幕上是林薇薇助理发来的转账记录，后面跟着条消息：“李导，就按咱们说的剪，把马依岚怼人的片段掐头去尾，再加上‘精神病院出院’的旧闻，保准她翻不了身。”
老李捏了捏眉心。他跟正导演老张不对付，早就想找机会搞点事，林薇薇给的价码够他儿子出国留学，他咬了咬牙，点开了那段“农耕挑战赛”的素材——原片里林薇薇撒种子到红队地界，马依岚怼她“手和嘴都不好使”，被他剪成了马依岚“无故辱骂前辈”；还有段马依岚说“精神病院学擒拿术”的话，被他截掉了前因后果，只剩句“帮你活动筋骨”，配上阴森的背景音乐，活像威胁。
林薇薇坐在保姆车里，刷着手机里的“黑料通稿”，嘴角勾出冷笑。她找的营销号擅长“带节奏”，把马依岚的话曲解成“精神病发作威胁同组嘉宾”，还翻出半年前假父母发的“女儿精神失常”的声明，图文并茂，标题耸人听闻——《劣迹艺人马依岚综艺再发疯，辱骂前辈、威胁同事，精神病院改造竟成空谈！》
“薇薇姐，”助理递过杯奶茶，“热搜已经安排上了，马依岚滚出娱乐圈#马上就爆。”
林薇薇抿了口奶茶，看着窗外马依岚和沈听寒说说笑笑的背影，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她就是要让马依岚知道，就算赢了综艺又怎样？没背景没靠山，照样能被她踩进泥里。
下午三点，收官采访还没拍完，网络已经炸了。
马依岚的手机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递过来时，屏幕上的消息提示像疯了一样跳——微博热搜前二十，十条带她的名字，点进去全是骂声。
“果然是精神病！在综艺里都敢威胁人，太可怕了！”
“林薇薇好可怜，被这么欺负还一直忍，心疼姐姐！”
“这种劣迹艺人就该永久封杀，别出来祸害人！”
“听说她以前抢资源、耍大牌，被爹妈送进精神病院都是活该吧？”
配图是剪辑过的片段：马依岚抡着锄头说“活动筋骨”，表情被放大得狰狞；她怼林薇薇的话被加粗标红，旁边配着“医学专家分析：精神病人易有暴力倾向”的伪科普。
马依岚的手指僵在屏幕上，指尖冰凉。她不怕骂，但这些骂声里掺着的“精神病”标签，像根针，扎得她心口发疼——那是假父母和林薇薇联手钉给她的耻辱柱，现在又被人狠狠砸了一锤。
“别信这些。”沈听寒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伸手按灭了她的手机，“是剪辑的问题。”
他刚才已经让经纪人查了，营销号的IP地址都指向同一个公关公司，而那段被恶意剪辑的素材，只有内部人员能接触到。
“剪辑能改画面，改不了事实。”马依岚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回兜里，脸上又挂上那副“吗喽不怕事”的笑，“走，收官采访去。”
采访镜头前，马依岚坐得笔直。当记者问“网上对你的争议怎么看”时，她没回避，反而笑了：“我知道有人剪了些片段出来，说我骂人、威胁人。但我想说，精神病院出来的人，未必是坏人；看着光鲜的人，未必干净。”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镜头，像在看那些敲键盘的人：“我在精神病院学的不是骂人，是护工教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怼的不是前辈，是耍小聪明的人。至于‘劣迹’，等真相出来，大家再评评理。”
沈听寒坐在旁边，突然开口：“我这里有完整的素材备份，包括林薇薇撒种子、假装崴脚的片段，稍后会发给工作室，让他们公开。”
记者们哗然。林薇薇的助理在台下急得直冒汗，想拦却拦不住。
采访结束后，沈听寒的车直接开到了节目组。老张导演正对着老李发火，见他们来，叹了口气：“老李被林薇薇收买了，素材我已经封存，会重新剪辑放出完整版。”
马依岚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突然笑了：“老张导演，能借个喇叭不？”
她拿着喇叭站到民宿门口，对着还没走的村民和工作人员喊：“各位乡亲，网上说我马依岚发疯，你们信不？”
王大爷第一个喊：“不信！那闺女帮我晒粮时，比谁都细心！”
张婶跟着应：“就是！她腌的萝卜干比蜜还甜，哪像发疯的？”
唢呐队的大爷吹了段欢快的调子，算是表态。
马依岚举着喇叭，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听见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林前辈，下次想搞我，记得先问问村里的老少爷们答不答应！”
声音顺着风飘远，林薇薇的保姆车刚开出村口，隐约听见这声，司机说“好像有人喊您”，她却猛地攥紧了拳头——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从精神病院出来的“吗喽”，居然有这么多人护着。
沈听寒站在马依岚身后，看着她举着喇叭的背影，手机又多了张照片。暮色里，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手腕上的“破烂串”闪着微光，像串星星。
照片名：吗喽的底气。
他在心里补了句：也是我的底气。
网络上的骂声还在发酵，但沈听寒工作室放出的完整视频，已经开始有人转发。
马依岚窝在副驾上，数着手腕上的串：“茶籽辟邪，向日葵籽朝亮，木牌笑脸……沈影帝，你说这串能保佑我打赢接下来的仗不？”
沈听寒握着方向盘，侧头看她：“不用保佑，我陪你打。”
车窗外，月亮慢慢爬上来，照亮了前路。马依岚知道，这只是开始，但有身边这人，有村里的乡亲，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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