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沾在片场的假花上时,马依岚已经握着木剑站在空地上了。林雨然跟着她练劈剑的动作,手腕总晃,练了没两下就喘着气停手:“依岚姐,我总记不住发力的要领……”
马依岚刚要开口教她调整重心,就见林雨然从包里掏出个旧笔记本,封面磨得发毛:“对了依岚姐,昨天收拾张姐的东西,发现这个落我那了,里面写了些奇怪的话,你要不要看看?”
笔记本翻开的第一页就画着歪歪扭扭的片场地图,标着“威亚区”“道具间”的位置,旁边还写着“老陈说卡扣能松半圈”。马依岚指尖顿在“老陈”两个字上——道具组确实有个叫老陈的师傅,负责检查威亚设备,昨天张姐被问到时,老陈还说“从没跟她打过交道”。
“张姐之前跟你提过老陈吗?”马依岚合起笔记本,封面内侧还粘着根棕色的长发,不是林雨然的,也不是张姐的——张姐染的是黄色卷发。
林雨然皱着眉想了想:“好像见过一次,上个月张姐跟个穿灰色外套的男人在角落说话,后来我问她是谁,她说是帮朋友打听剧组的事……对了,那男人手上戴了个跟你修复箱差不多颜色的金属环。”
马依岚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往休息区走——她的修复箱一直放在沈听寒的专属休息间,除了沈听寒和助理,没人碰过。可刚打开箱子,她就愣了:垫在瓷片下面的软布上,多了个指甲盖大的金属片,银灰色,一面刻着歪扭的“山”字符号,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锈。
这东西绝不是她的。
“在看什么?”沈听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还拿着杯热豆浆,“刚化妆间的人说你没喝早餐,我让助理热了杯。”
马依岚把金属片捏在手里,冰凉的触感硌着指尖:“你见过这东西吗?在我箱子里发现的。”
沈听寒凑过来看了眼,眉头皱起来:“没见过,昨天我帮你拎箱子时,还没这玩意儿。”他接过金属片翻来覆去看,“这符号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话没说完,场务就喊沈听寒去拍夜戏的布景——今晚要拍太子在密室查案的戏,道具组刚搭好暗格。马依岚把金属片塞进兜里,抱着笔记本跟过去,刚走到布景旁,就瞥见老陈蹲在暗格后面,手里拿着个跟金属片同款的工具,见她看过来,赶紧把工具塞进兜里,转身往道具间走。
“我去跟老陈说两句话。”马依岚跟沈听寒打了声招呼,快步跟上去。可刚拐过布景的拐角,就没了老陈的身影,只在地上捡到根棕色长发,跟笔记本里粘的那根一模一样。
晚风渐凉时,沈听寒的夜戏才拍完。马依岚拎着修复箱跟在他身后,刚走出片场大门,就感觉有人在后面盯着——不是剧组的人,脚步很轻,还带着点刻意放低的喘息声。
“你走慢点。”沈听寒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压得很低,右手悄悄护在马依岚身后。等那脚步声靠近,他猛地转身往阴影里追,可只抓住一片灰色的衣角,那人就翻过高墙跑了,地上留着个跟马依岚兜里一模一样的金属片,上面还刻着“山”字符号。
回到酒店房间,马依岚把两个金属片放在台灯下,突然想起沈听寒昨天翻剧本时,她看见某页空白处画过类似的符号。她找出《长安辞》的剧本,翻到第37页——那页写的是太子发现太后私通外敌的剧情,空白处果然有个“山”字,旁边还写着“初十取货”。
“这符号……”沈听寒凑过来看,突然拍了下大腿,“上次跟选角导演吃饭,他提过一句,说有个叫‘山字帮’的小团体,专门在剧组里搞小动作,帮人换角色、改戏份,收了钱就用符号传消息。”
马依岚刚要说话,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条匿名短信:“别再查金属片的事,下一个盯的就是你。”短信后面还附了张照片——是她昨天蹲在地上修瓷片的样子,角度是从休息间的窗户拍的,而休息间的钥匙,只有她、沈听寒和剧组的管理员有。
“谁发的?”沈听寒一把拿过手机,指尖攥得指节发白。
马依岚把手机收起来,指尖蹭过金属片上的锈迹:“别急,既然他们敢发消息,就肯定还会有动作。”她抬头看沈听寒,眼神比平时亮了些,“张姐恐怕只是个跑腿的,真正想搞事的,还在剧组里藏着呢。”
台灯的光落在两个金属片上,反射出冷幽幽的光。沈听寒把马依岚的手攥在掌心,怕她凉着,又怕她再遇到危险:“明天我让助理跟着你,不管去哪都别单独走。”
马依岚点头,指尖在他手心里轻轻划了下:“放心,我还没查清楚谁在背后搞鬼,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她看向窗外,酒店楼下的路灯旁,有个穿灰色外套的身影一闪而过——跟林雨然说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这剧组里的水,比她修复过的碎瓷片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