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收工,沈听寒兑现承诺,带着马依岚、老陈和林雨然去了片场附近的家常菜馆。馆子不大,但人不少,刚进门就听见邻桌在聊他们剧组的事。
“听说没?就是这个剧组,前段时间抓了个文物贩子,还救了人。”
“真的假的?比我追的剧还刺激,早知道该来蹲点。”
林雨然耳朵尖,听见这话,偷偷拽了拽马依岚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依岚姐,咱们现在也是‘有故事的剧组’了,下次说不定能上本地新闻。”
沈听寒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招手喊服务员:“先别想新闻了,赶紧点菜,饿一下午了,刚拍夜戏差点没力气摔威亚。”
菜单递过来,林雨然抢着翻:“我要吃糖醋排骨!上次跟同屋姐姐来,她家排骨绝了,能炫三碗饭。”
“再加个红烧鱼,陈叔爱吃。”马依岚指了指菜单,“再来个清炒时蔬,别都吃荤的。”
老陈摆摆手:“不用特意给我点,大家吃啥我吃啥,省钱。”
“陈叔你别管,今天沈哥请客,必须敞开了吃。”林雨然把菜单塞给沈听寒,“沈哥,再来个番茄蛋汤,解腻。”
沈听寒笑着点头,跟服务员报完菜名,转头问老陈:“你那本旧相册找着了吗?下次去博物馆带上。”
“找着了,压在衣柜最下面,有点潮,我晾在阳台上了。”老陈摸了摸口袋,“里面就两张我爷爷的照片,一张年轻时候的,一张是后来回乡下拍的。”
“到时候跟玉佩一起拍个照,也算祖孙同框了。”林雨然咬着筷子,“我到时候要把照片修得好看点,发朋友圈配文‘文物守护者的传承’,肯定能火。”
“你这是想当剧组宣传委员啊。”沈听寒调侃她,“下次导演要是招助理,你可以去试试。”
林雨然眼睛一亮:“真的吗?我可会来事了,上次场务姐姐夸我帮她搬灯架比男生还利索。”
马依岚喝了口茶水,看着窗外的街景。路灯亮了,来往的人不少,馆子门口的烤红薯摊冒着热气,跟片场的烟火气有点像。
菜很快上齐,糖醋排骨刚端上桌,林雨然就夹了一块塞进嘴里,烫得龇牙咧嘴还不忘说:“绝了绝了,这波血赚,比食堂的好吃一万倍。”
老陈夹了块鱼,慢慢吃着:“这家味道确实不错,以前跟老周他们来过一次,那时候他还没出事,说这家鱼新鲜。”
提起老周,桌上静了两秒。
沈听寒赶紧打圆场:“过去的事就别想了,现在咱们剧组清净了,专心拍戏就行。”
“也是。”老陈点点头,“我儿子昨天跟我说,想在剧组找个活干,他学过汽修,帮着修修道具车也行。”
“这好事啊。”马依岚说,“道具组刚好缺个修道具车的,上次有辆马车的轮子坏了,还找外面的人来修的。”
“我明天跟道具组组长说说。”沈听寒扒了口饭,“你儿子要是来,刚好跟老张搭伙,父子俩互相有个照应。”
老陈笑了:“那感情好,省得他在家待着没事干,总想着打游戏。”
林雨然嚼着青菜:“现在年轻人都爱打游戏,我同屋姐姐天天晚上喊着‘开黑’,吵得我睡不着。”
“你可以跟她约法三章,比如十点后不准开语音。”马依岚说,“我以前住宿舍的时候,室友也这样,后来商量着来就好了。”
“试过了,没用,她一玩起来就忘事。”林雨然叹口气,“算了,就当听背景音了,现在我都能跟着她喊‘闪现躲技能’了。”
大家都笑了,桌上的气氛又热络起来。
吃完饭,沈听寒开车送大家回剧组。路过烤红薯摊,林雨然非要买,说要当夜宵。
“老板,给我挑个流油的!”林雨然蹲在摊前,翻着红薯,“上次买了个没熟的,硌得我牙疼。”
老板笑着递过来一个:“这个保准好,刚烤好的,甜得很。”
林雨然付了钱,掰开红薯,热气冒出来,甜香四溢。她分给大家,自己咬了一口:“绝了,比栗子还甜,下次晚上收工就来买。”
回到剧组,大家各自回宿舍。马依岚走到道具间门口,看见里面还亮着灯,推开门,老陈正蹲在地上,看着那个木盒。
“陈叔,怎么还不睡?”马依岚走进去。
“睡不着,想着把我爷爷的故事写下来,怕明天忘了。”老陈手里拿着支笔,纸上写了几行字,歪歪扭扭的,“我文化不高,写得不好。”
马依岚凑过去看,纸上写着“我爷爷叫陈守业,以前是守墓的,战乱的时候藏了块玉佩,希望以后有人能好好保护它”。
“写得挺好的,真实就行。”马依岚说,“不用写多复杂,把事情说清楚就好。”
老陈点点头,又写了一句:“现在玉佩要去博物馆了,爷爷肯定高兴。”
写完,他把纸叠好,放进木盒里,盖好盖子:“明天让我儿子帮我打印出来,贴在盒子上,看着整齐。”
“嗯。”马依岚看了眼桌上的软毛刷位置,现在空着,却像还留着之前的痕迹,“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整理道具。”
老陈应下来,关了灯,跟马依岚一起走出道具间。
第二天早上,马依岚刚到片场,就看见老张和他儿子在道具间门口搬东西。老张儿子叫张磊,穿着一身工装,正费力地把一个旧木箱往车上搬。
“磊子,慢点,别闪着腰。”老张在旁边扶着,“这箱子沉,里面都是旧戏服。”
张磊点点头,擦了擦汗:“爸,这箱子放哪儿?道具组组长说让放后面的仓库。”
“我带你去。”马依岚走过去,“刚好我也要去仓库拿点东西。”
张磊赶紧说:“谢谢马姐。”
路上,张磊跟马依岚聊起来:“马姐,我听我爸说,你是修复师?我以前在网上看过修复文物的视频,感觉特别厉害,跟变魔术似的。”
“没那么玄乎,就是细心点就行。”马依岚笑了笑,“你要是感兴趣,以后整理道具的时候,遇到旧物件可以喊我看看。”
“真的吗?那太好了。”张磊眼睛亮了,“我小时候就喜欢摆弄旧东西,我爸总说我瞎折腾。”
到了仓库,马依岚帮着把箱子放好。仓库角落里堆着不少旧道具,有个落满灰的书架,上面放着几本旧书。
马依岚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本,是本旧日记,封面写着“陈守业”三个字。
“陈叔的爷爷?”马依岚翻了翻,里面都是用毛笔写的,字迹跟之前的纸条一样,“张磊,你帮我把这本日记拿出去,给陈叔看看。”
张磊赶紧接过来,擦了擦封面上的灰:“这可是老物件,得小心点。”
两人拿着日记回到道具间,老陈正在整理布料,看见日记,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是我爷爷的日记?”老陈接过日记,手有点抖,“我爸说我爷爷以前爱写东西,没想到真有日记。”
马依岚帮着把日记一页页翻开,里面记着不少琐事,有守墓时的日常,有战乱时的慌乱,还有藏玉佩时的小心。
“民国二十六年,乱兵来了,墓里的东西不安全,我把双合佩拆了,分三处藏好,希望以后有机会能让它重见天日,别落在坏人手里。”
“今天在镇上看见个小姑娘,拿着本画册,里面有双合佩的图,她说是她外婆的,我跟她说要好好保护文物,她点点头,看着挺机灵。”
马依岚心里一动,这小姑娘说不定是外婆。她小时候听外婆说过,年轻的时候在镇上见过一个守墓人,跟她说过文物的事。
“太巧了。”马依岚跟老陈说,“我外婆年轻的时候,在镇上见过一个守墓人,跟她说过保护文物的事,说不定就是你爷爷。”
老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缘分真是没谁了,难怪你能发现玉佩,原来是早就注定的。”
林雨然跑进来,看见日记,凑过来:“陈叔,这是你爷爷的日记?里面有没有写什么八卦?比如有没有暗恋对象之类的。”
老陈笑着敲了敲她的头:“小孩子家家的,净想这些,里面都是正经事。”
“我就是好奇嘛。”林雨然吐了吐舌头,“对了,沈哥让我喊你们,导演找你们去趟办公室,说有好事。”
三人往导演办公室走,路上遇见沈听寒,他手里拿着个剧本:“导演说要加个文物保护的小情节,想让咱们给点意见。”
进了办公室,导演正对着剧本发愁:“你们来了,坐。”
导演指着剧本:“我想在戏里加个道具师保护文物的情节,就参考老陈和他爷爷的故事,你们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马依岚说,“既能宣传文物保护,又能让剧情更真实。”
老陈有点不好意思:“我没做啥大事,别把我写得太厉害。”
“就写个普通道具师的日常,发现旧物件,然后联系博物馆,很真实。”导演说,“沈听寒,你那个角色可以加场戏,跟道具师一起保护文物,增加点正能量。”
沈听寒点点头:“没问题,只要别让我背太多台词就行,上次那段文言文,我背了一下午。”
大家都笑了,导演也松了口气:“行,那就这么定了,编剧明天就改剧本,争取下周开拍。”
从办公室出来,林雨然蹦蹦跳跳地说:“以后咱们剧组的戏不仅好看,还能传递正能量,肯定能火。”
“火不火不重要,能让更多人知道保护文物就行。”马依岚说。
“依岚姐说得对。”张磊走过来,手里拿着个旧铃铛,“陈叔,我刚才整理仓库,发现这个铃铛,上面有花纹,你看看是不是老物件。”
老陈接过铃铛,翻过来一看,底部刻着个“陈”字:“这是我爷爷的!我小时候见过,后来丢了,没想到在仓库里。”
铃铛有点锈,但还能响,轻轻一摇,声音清脆。
“这也是个念想,跟日记放一起吧。”马依岚说。
老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铃铛放进木盒里。
中午在食堂吃饭,老张端着餐盘过来:“磊子说你们早上发现了个铃铛?”
“是啊,是我爷爷的。”老陈说,“现在啥都齐了,日记、铃铛、木盒,以后给我儿子看,让他知道家里的事。”
“这就叫传承。”老张说,“我以前总觉得传承是啥大事,现在看来,就是把家里的故事、老物件好好留着,传给下一代。”
“可不是嘛。”林雨然扒拉着米饭,“我妈总让我把小时候的玩具留着,说以后给我孩子玩,以前觉得麻烦,现在觉得挺有意义。”
下午,马依岚接到博物馆王老师的电话,说双合佩的展览布置得差不多了,邀请他们周末去参观。
“周末刚好没拍戏,咱们一起去。”马依岚挂了电话,跟大家说。
“好啊。”老陈赶紧说,“我把相册带上,还有那个铃铛,让我爷爷的东西也‘打卡’一下。”
林雨然兴奋地说:“我要穿新买的裙子,跟玉佩拍好多照片,发朋友圈九宫格。”
沈听寒笑着说:“你这是要把博物馆当成网红景点啊。”
“那必须的,这么有意义的地方,就得好好打卡。”林雨然说。
接下来几天,剧组按部就班地拍戏,张磊正式加入道具组,跟着老张和老陈学习整理道具,很快就融入了剧组。
他手脚麻利,又懂点汽修,道具车坏了他几下就能修好,场务们都夸老张养了个好儿子。
老陈把爷爷的日记和铃铛整理好,放在木盒里,每天都要看看,像是在跟爷爷说话。
林雨然每天都在期待周末的博物馆之行,天天跟同屋的姐姐分享剧组的事,说要带她一起去打卡。
周末早上,沈听寒开车带着马依岚、老陈、林雨然和张磊去博物馆。老陈怀里抱着木盒,里面装着相册和铃铛,一路上都很紧张。
“陈叔,别紧张,就是去看看玉佩。”林雨然安慰他,“我都查好了,那个展厅叫‘文物守护者’,咱们的软毛刷也在里面呢。”
到了博物馆,王老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领着大家往展厅走,路上不少游客看过来,有的还认出了沈听寒,小声议论着。
“那不是沈听寒吗?他怎么来博物馆了?”
“说不定是来拍宣传照的,听说这个展厅有新展览。”
林雨然听见了,偷偷跟马依岚说:“沈哥这人气,走到哪儿都能被认出来,跟个小明星似的。”
沈听寒无奈地笑了笑:“别瞎说,我就是个普通演员。”
到了展厅,最显眼的位置就是双合佩的展台。玉佩被放在玻璃罩里,旁边是那块“守”字玉牌,软毛刷放在小托盘里,旁边的展板上写着双合佩的故事,还有老陈爷爷陈守业的照片和日记节选。
老陈走到展台前,慢慢打开相册,把爷爷的照片放在玻璃罩旁边,眼睛有点红。
“爷爷,你的东西有人保护了,你放心吧。”他小声说。
王老师走过来:“我们把你爷爷的故事做成了语音讲解,游客扫二维码就能听,很多人都觉得特别感人。”
林雨然赶紧拿出手机扫码,听着语音讲解,点点头:“讲得真好,比我写的朋友圈文案还感人。”
张磊拿着铃铛,轻轻摇了摇,声音跟展厅里的安静很搭。
马依岚看着玻璃罩里的双合佩,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泛着柔和的光。她想起第一次在道具间发现瓷片的那天,初十的晨光,发烫的指尖,现在都成了温暖的回忆。
沈听寒走到她身边,递过来一颗栗子:“想什么呢?林雨然都拍了二十多张照片了,喊你一起拍。”
马依岚接过栗子,剥开,还是熟悉的甜香。她走到展台前,跟老陈、沈听寒、林雨然和张磊站在一起,对着镜头笑。
照片里,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意,背景是玻璃罩里的双合佩,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暖的。
参观完展厅,大家在博物馆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休息。林雨然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兴奋地说:“我要把照片发朋友圈,配文‘文物守护者小队打卡成功!’”
老陈把相册和铃铛放回木盒里,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今天算是了了个心愿,我爷爷的事,现在有这么多人知道,挺好。”
“以后有空常来看看。”王老师说,“我们还会定期更新展品,说不定下次能把你那个木盒也放进来展览。”
“真的吗?”老陈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离开博物馆的时候,夕阳已经开始下沉。沈听寒开车往剧组走,车里放着轻松的音乐,林雨然在跟张磊聊游戏,老陈靠在座位上,手里抱着木盒,慢慢睡着了。
马依岚看着窗外,街道上车水马龙,路灯渐渐亮起来。她想起外婆说的话,文物最怕的是被人心蒙尘,而现在,这枚双合佩不仅被拂去了灰尘,还串联起了这么多温暖的人,这么多温暖的事。
回到剧组,老张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手里拿着刚买的烤红薯:“回来啦?刚路过烤红薯摊,给你们买了几个。”
大家接过烤红薯,热气暖着手,甜香漫开来。
林雨然咬了一口烤红薯,满足地说:“今天真是完美的一天,有文物看,有好吃的,还跟大家一起,这波不亏。”
“以后这样的日子多着呢。”沈听寒说,“导演改的剧本下周开拍,到时候咱们又能一起拍戏,一起保护‘道具文物’了。”
老陈点点头,抱着木盒往宿舍走:“我要把今天的事写在纸上,贴在木盒上,以后给我儿子看。”
马依岚站在道具间门口,看着大家的背影,手里的烤红薯还冒着热气。道具间的木窗开着,风吹进来,带着松油味和烤红薯的甜香,跟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却又多了很多不一样的温暖。
没有惊险的追逐,没有隐藏的坏人,只有日常的烟火气,和藏在烟火气里的小确幸。就像手里的烤红薯,外面有点焦,里面却软糯香甜,实打实的温暖,实打实的甜。
剧组的灯渐渐亮了起来,有人在片场练台词,有人在道具间整理东西,有人在食堂里吃饭聊天,一切都回到了最安稳的样子,却又因为那枚双合佩,多了一份不一样的意义。
马依岚走进道具间,把手里的烤红薯皮扔进垃圾桶,看着桌上空荡荡的位置,那里曾经放着修复箱,放着软毛刷,现在虽然空了,却像是藏着无数温暖的故事,等着被慢慢回忆,慢慢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