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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几乎要扛不住这令人窒息的审视，准备坦白的时候，张凌赫却忽然移开了目光.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用手指极其轻微地敲了敲桌上那份协议她刚刚批注错误的地方.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陈怜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下子跌坐回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气，手心冰凉一片.
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肯定看出她在撒谎了！
为什么没有拆穿她？没有逼问？
他那最后的动作...是提醒？是警告？还是...某种默许？
她看着被他敲击过的那处条款，脑子里一片混乱.
晚上回到公馆，陈怜尔依旧心神不宁，她草草吃了晚饭，就把自己关进房间，试图继续消化白天那些海量的信息.
但张凌赫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总是在她眼前晃动.
她烦躁地扔开笔，拿出手机，下意识点开了和孙静怡的聊天框.
她想问孙静怡，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难道要说'我哥好像发现你帮我了但他没骂我这是什么意思'？
太奇怪了.
就在这时，孙静怡的信息先跳了出来.
「眠小湫`：宝！在干嘛？」
「眠小湫`：知识消化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用我的独门秘籍震惊四座？」
看着这充满活力的文字，陈怜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她犹豫了一下，回复过去.
「𝙍𝙤𝙞𝙞𝙞𝙠𝙖_：还好...就是东西太难了，头大。」
「眠小湫`：正常正常！当年姐也是这么过来的！啃下来就好了！」
「眠小湫`：对了对了，跟你说个好消息！」
「眠小湫`：我经纪人刚接到通知！我下个月可以去那个年度音乐盛典！」
「眠小湫`：听说刘宇宁也会去！而且是表演嘉宾加颁奖嘉宾！啊啊啊！机会来了！」
陈怜尔看着屏幕，能想象出孙静怡此刻兴奋的样子.
她努力想为朋友高兴，但心里沉甸甸的，实在提不起太多兴致.
「𝙍𝙤𝙞𝙞𝙞𝙠𝙖_：那很好啊...恭喜你。」
「眠小湫`：你怎么回事？语气这么平淡？一点都不为我高兴！」
「眠小湫`：是不是张凌赫又给你气受了？」
「𝙍𝙤𝙞𝙞𝙞𝙠𝙖_：没有...就是有点累。」
「眠小湫`：哎哟，我的小可怜~抱抱！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眠小湫`：学不会就慢慢学，大不了不学了！让他自己折腾去！」
孙静怡永远是这样，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是一场购物一次狂欢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两场.
陈怜尔苦涩地笑了笑.
她可以放弃，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威胁不会放弃.
「眠小湫`：不过说真的，尔尔，你最近真的变了好多。」
孙静怡忽然语气认真了一些.
「眠小湫`：感觉你心里藏着事，都不像以前那样跟我疯了。」
「眠小湫`：我和你还有幺幺可是最好的朋友，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跟我说，别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看着这句话，陈怜尔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最好的朋友...
她多么想把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压力、所有的委屈都告诉静怡，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
但是...
她想起张凌赫冰冷的警告，想起那个神秘的纸条，想起钱助理的下场...
她不能.
她死死咬住嘴唇，指尖颤抖地打字.
「𝙍𝙤𝙞𝙞𝙞𝙠𝙖_：真的没事...可能就是长大了吧。」
「𝙍𝙤𝙞𝙞𝙞𝙠𝙖_：总不能一直疯疯癫癫的。」
「眠小湫`：呸！长大怎么了？长大就不能一起疯了？」
「眠小湫`：尔尔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和幺幺永远站你这边！」
「眠小湫`：谁敢欺负你和幺幺，我第一个不答应！」
孙静怡的话语简单直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温暖，像一道暖流，注入陈怜尔冰冷而惶恐的心脏.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𝙍𝙤𝙞𝙞𝙞𝙠𝙖_：嗯...我知道。」
「𝙍𝙤𝙞𝙞𝙞𝙠𝙖_：谢谢您，静怡。」
「眠小湫`：傻不傻！跟我还说谢谢！好了好了，不打扰你用功了！」
「眠小湫`：我也要去为我的终身幸福排练了！加油宝！爱你！」
对话结束，陈怜尔握着手机，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更深的愧疚.
孙静怡对她毫无保留，她却不得不对孙静怡有所隐瞒.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她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正准备重新拿起文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不是微信.
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极其简短，却让陈怜尔瞬间如坠冰窟！
「离孙静怡远点，除非你想看她变成下一个钱助理。」
冰冷的文字，像一条毒蛇，顺着脊椎爬升，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恐惧！
他们知道了！
他们不仅知道她在学什么，还知道是孙静怡在帮她！
甚至连钱助理的下场都知道！
这是在赤裸裸地威胁！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捂住嘴，才没有失声尖叫出来！
手机像是烫手山芋一样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全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
怎么办？他们会对静怡做什么？
钱助理...
张凌赫处理钱助理时那冰冷残酷的样子她还历历在目！
不行！绝对不能让静怡卷入这一切！
绝对不能！
她像是疯了一样捡起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想要立刻打电话给孙静怡，警告她，让她离自己远点！
可是...该怎么解释？说出真相？
那会不会反而更快地把孙静怡拉入险境？
或者...听他们的？真的远离孙静怡？
那静怡会怎么想？她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巨大的矛盾和恐惧撕扯着陈怜尔，让她几乎崩溃.
就在她不知所措、眼泪汹涌而出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很轻，却很有规律的两下.
陈怜尔猛地一惊，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看向门口，心脏狂跳！
是谁？
张凌赫？还是...那些威胁她的人？
她不敢出声，屏住呼吸，恐惧地盯着门板，门外安静了几秒.
然后，一张折叠的纸条，从门缝底下，被悄无声息地塞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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