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到林家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
雕花的楼梯太高，水晶灯太亮，连空气里都飘着陌生的香气，让我忍不住想缩成一团。妈妈很温柔，哥哥们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可我还是怕，怕自己说错话，怕自己做不好，怕他们发现——其实我配不上这个家。
直到我遇见小柴。
那条毛茸茸的小柴犬，第一次见我就摇着尾巴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我的裤腿。它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星，一点都不怕生，也一点都不嫌弃我洗得发白的裙子。
妈妈说，它叫小柴，是家里的宝贝。
可我觉得，它更像我的宝贝。
我在书房看书时，它会悄悄跑进来，趴在我脚边打呼噜，声音像小火车；我学着用刀叉时笨手笨脚，它会叼着我的衣角往厨房拉，好像在说“别用那玩意儿，我带你吃好吃的”；林梦瑶第一次假惺惺地对我笑时，它对着她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警告。
那时候我就觉得，这条狗好像有点不一样。
它好像总能看穿别人的心思。
林梦瑶摔了橄榄油想栽赃我时，它叼着空瓶子跑到四哥面前，尾巴甩得像拨浪鼓；顾衍之第一次来，用那种嫌弃的眼神看我绣的荷包时，它一下子跳上沙发，用身体把荷包挡得严严实实；甚至有一次，我夜里偷偷想家，躲在被子里掉眼泪，它居然从狗窝里钻出来，用爪子轻轻拍我的手背，喉咙里发出软软的声音，像在安慰。
我越来越喜欢跟它待在一起。
我会跟它说乡下的事，说奶奶种的橘子树，说田埂上的蒲公英，说我其实有点怕那些穿着西装的叔叔阿姨。它总是趴在我腿上，竖着耳朵听，时不时用脑袋蹭我的手，好像都能听懂。
哥哥们总笑我：“微微，你跟一条狗说那么多，它能懂吗？”
我不说，但我知道，它懂。
它知道我不是故意碰掉四哥的书，所以悄悄用屁股把没放稳的书怼回书架；它知道我不喜欢顾衍之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所以总在他靠近时“不小心”把爪子印按在他的西装上；它知道我其实很想融入这个家，所以总在我紧张的时候，拉着我往妈妈或哥哥们身边跑。
舆论风波最厉害的时候，我看着手机上那些难听的评论，手都在抖。是小柴把它的鸡胸肉叼到我面前，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好像在说“别理那些人，吃点好的”。那一刻我突然就不怕了。
是啊，我有家人护着，有小柴陪着，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怕？
后来林梦瑶被送走，顾衍之开始笨手笨脚地示好，哥哥们越来越疼我，妈妈总拉着我去买新裙子，我慢慢觉得，这里真的是我的家了。
而小柴，还是每天趴在我脚边，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对着飞过的蝴蝶叫两声，或者在顾衍之靠近时，不动声色地挡在我面前。
有一次我看书时，无意中看到一句话：“据说狗狗能感知人的情绪，甚至能看懂人心。”
我低头看着趴在我腿上打哈欠的小柴，它好像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头，用舌头轻轻舔了舔我的手指。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它毛茸茸的背上，暖融融的。
我突然笑了。
管它是不是真的能看懂人心呢。
它是我的小柴，是在我最孤单的时候，第一个向我跑来的小天使。
这就够了。
我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它舒服地眯起眼睛，尾巴在地毯上扫来扫去，扫起一小片阳光的尘埃。
真好啊。
我想。
有家人，有小柴，有书，有阳光。
这样的日子，像奶奶种的橘子，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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