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极的手指还悬在书架第三层那块木板上，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
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影子。灰尘在光束里浮动，像是被惊扰的星尘。
他记得这个暗格。
十年前搬家时，张泽禹特意教他按压的位置——要轻轻往左偏半寸，才能触发机关。
那时他们还在上高中，张泽禹总喜欢把一些小东西藏在这里，有时是偷藏的情书，有时是他偷偷买的糖果。
手指刚触到冰凉的金属，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张极猛地转身，袖扣差点从指间滑落。
张泽禹站在门口，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像是从回忆里走出来的剪影。
张泽禹“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张泽禹的声音低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张极的手收紧，掌心硌得发疼。
袖扣上的字母缩写在月光下泛着微光，ZJ/ZY，是他和张泽禹名字的首字母。
当年他们一起选的款式，银色，简约，低调却珍贵。
张泽禹“当年你说要杀了我，现在呢？”
张泽禹往前走了一步，袖口闪过金属反光
张泽禹“你还想杀我吗？”
这句话像根针，扎进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张极的喉结动了动，感觉喉咙发紧。
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自己也是这样站在门口，看着张泽禹收拾行李。
那时他咬牙切齿地说
张极“你要是敢走，我就亲手杀了你。”
可张泽禹还是走了，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张极“你到底想要什么？”
张极的声音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张泽禹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掌宽。
他低头看了眼张极手中的袖扣，嘴角扬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张泽禹“我要你承认。”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某种压迫感
张泽禹“这十年你过得并不好。”
张极瞳孔一缩，呼吸一滞。
这句话像是戳破了一个气球，所有被压抑的情绪瞬间涌上来。
他咬紧牙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张极“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他冷笑着开口
张极“你回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
张泽禹“你的车还停在外面。”
张泽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张泽禹“说明你还没准备好离开。”
张极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老宅。
是啊，他为什么还会来？明明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旧时光的残影。
张泽禹“你连躲都不会躲了。”
张泽禹靠近半步，呼吸落在张极耳畔
张泽禹“以前你至少还会找个地方藏起来，现在连这点心思都不用了。”
这句话让张极身形晃动了一下。
他确实已经很久没躲了，这些年他一直活在阳光下，活在众人仰望的位置。
可越是如此，夜里就越难熬。那些失眠的夜晚，他总是会想起张泽禹，想起他们曾经在实验室里偷偷接吻，想起他在自己怀里颤抖的样子。
张极“你凭什么觉得你了解我？”
张极咬牙切齿地说。
张泽禹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抚过他脖颈处的红痕。
那里还残留着停车场对峙时的印记，温热的指尖让他浑身一颤。
张泽禹“你连信息素都控制不好了。”
张泽禹低声说，
张泽禹“张极，你真的以为这些年你过得很好吗？”
张极猛地推开他，后退一步。
他靠在书柜上，手指紧紧攥着袖扣，指节泛白。
张极“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张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回来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极光集团。”
张泽禹看着他，眼神平静，却没有否认。
张泽禹“我是为了集团，但我也不是为了集团。”
张泽禹“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我回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你会来找我。”
张极愣住了。
张极“你怎么……”
张泽禹“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真正放下我。”
张泽禹打断他
张泽禹“你以为你做到了，可你连我的名字都不敢提。你以为你变得强大了，可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张极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张泽禹“你把我赶出了家门，赶出了这座城市，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走？”
张极愣住了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次，但每次答案都模糊不清。
张泽禹“你从来不肯听我说话。”
张泽禹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张泽禹“你总是先发制人，总是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相。可你错了，张极，你这次真的错了。”
张极的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心脏。
张泽禹“如果我不走，我们都会死。”
张泽禹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
张泽禹“你以为那场事故是意外？你以为有人真的会放过你？”
张极的瞳孔骤然收缩。
张极“什么事故？”
张泽禹看着他，眼神复杂
张泽禹“你父亲的车祸。”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张极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想起了那年冬天，父亲的车子坠入悬崖，再也没能回来。
警方说是意外，可他一直怀疑有人动了手脚。可他从没想过，张泽禹会和这件事有关。
张极“你……”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张极“你知道些什么？”
张泽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月光洒满整个客厅，灰尘在光束中缓缓飘浮。
张泽禹“你想知道真相。”
张泽禹“那就别再用这种方式试探我。明天董事会，我会告诉你一切。”
说完，他轻轻合上门，留下一句
张泽禹“别迟到。”
张极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渐远。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袖扣，月光下，表面那几道细微的划痕忽然变得清晰可见。
这不是他当年留下的痕迹。
有人动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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