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医药中心的安保系统在祁寒眼前如同透明。楚临提供的全息伪装让他轻松混入员工通道，而祁暖远程植入的干扰程序则让监控摄像头循环播放前十分钟的画面。

电梯直达顶层，祁寒贴着墙壁前进，避开巡逻的保安。霍天的私人实验室就在走廊尽头，那里存放着楚临急需的抑制剂。

“左转，第二个通风口。”耳机里传来祁暖的声音，“实验室有生物识别锁，需要霍天的视网膜扫描。”

祁寒咬牙：“他人在哪？”

“数据库显示他今天在郊外参加会议，不可能——等等！”祁暖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哥，不对劲，霍天的行程刚刚更新，他正在返回总部！”

祁寒的肌肉绷紧。巧合？还是陷阱？

“还有多久？”

“十五分钟，如果他用私人直升机。”祁暖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传来，“你得加快速度。”

通风管道狭窄闷热，祁寒匍匐前进，汗水顺着额头滑下。楚临痛苦的表情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个总是游刃有余的黑客，因脑内芯片被远程激活而蜷缩在床上的样子，让祁寒胸口发紧。

通风口下方就是实验室。祁寒小心移开栅栏，悄无声息地降落。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显示着复杂的人脑神经网络模型，标签写着“创世2.0 - 最终阶段”。

抑制剂存放在角落的保险柜中。祁寒快步走去，输入楚临提供的密码，但屏幕显示需要生物验证。

“该死。”祁寒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张照片上——霍天与某位军方高层的合影。他迅速取下相框，用玻璃反射对准自己的眼睛。

祁暖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正在模拟霍天的视网膜特征…三、二、一，现在！”

祁寒将反射的光线对准扫描仪。系统迟疑了几秒，绿灯亮起。保险柜门缓缓打开，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支蓝色药剂，标签上都有相同的编号：Y-1027。

楚临的实验编号。

祁寒取出三支药剂，正准备离开，余光却瞥见保险柜深处还有一个暗格。职业本能驱使他进一步检查。暗格中放着一个文件夹，封面赫然印着“Y-1027最终处置方案”。

文件中的内容让祁寒的血液冻结——楚临的近期照片，标注着“实验体失控”，以及一纸签署的处决令，日期是三天后。更令人心惊的是附加报告：“建议在处置前进行完整意识提取，作为创世2.0的补充数据库。”

“哥！霍天已经到大楼了！”祁暖的警告声惊醒了他。

祁寒迅速拍下文件内容，将一切恢复原状。他刚爬回通风管，实验室的门就被推开。透过栅栏缝隙，他看到霍天大步走入，身后跟着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

“准备意识转移程序。”霍天命令道，声音冷得像冰，“幽影的芯片已经激活，是时候收网了。”

祁寒屏住呼吸，慢慢后退。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直到他终于退回通风管道主道，立刻以最快速度爬向出口。

“小暖，通知楚临，霍天知道他的位置！”祁寒压低声音，“我们得立刻转移！”

“已经联系了，但他没回应！”祁暖的声音带着哭腔，“哥，他的生命体征在下降！”

祁寒的心跳几乎停止。他冲出通风管道，奔向电梯，同时掏出手机查看楚临的实时生命数据——心率不齐，脑电波异常活跃，体温39.5℃并持续攀升。

“坚持住，楚临。”祁寒握紧药剂，“我马上到。”

——

密室的门在面前滑开，祁寒的呼吸瞬间凝滞。楚临倒在床边，身体蜷缩成一团，手指深深抠进地毯，嘴角有血迹。他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正经历着非人的痛苦。

“楚临！”祁寒冲过去，将他翻过来抱在怀里。楚临的瞳孔放大，目光涣散，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祁寒迅速取出药剂，注射进楚临的颈部静脉。几秒钟后，楚临的身体猛地弓起，随即瘫软下来，呼吸逐渐平稳。

“祁…寒…”楚临虚弱地睁开眼，“文件…拿到了吗？”

祁寒点头，将手机上的照片给他看。楚临盯着那份处决令，嘴角扯出一个苦笑：“霍天还是…老样子。”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祁寒扶他坐起，“霍天知道你的位置，他在追踪你的芯片信号。”

楚临的眼神突然清明：“不…这是个机会。”他挣扎着站起来，“让他以为我失去行动能力，引他出来。”

“你疯了？”祁寒抓住他的肩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正因如此…他才会上钩。”楚临咳嗽几声，擦去嘴角的血迹，“霍天自负，喜欢亲自见证'作品'的终结…我们可以在途中设伏。”

祁寒想反对，但楚临眼中那种熟悉的倔强让他明白劝说无用。就像他自己一样，一旦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

“至少先恢复体力。”祁寒妥协道，拿出第二支药剂。

楚临摇头：“不能再用了…副作用太强。”他试图站起来，却再次跌倒，“该死…给我十分钟。”

祁寒扶他到床上，打开通讯器：“小暖，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

废弃工业区在夜幕下如同鬼城。锈蚀的管道和坍塌的厂房在月光中投下狰狞的阴影。祁寒和楚临藏身于一栋废弃控制室的二楼，透过破碎的窗户监视着远处的变电站入口。

“确定是这里？”祁寒低声问，调整夜视镜的焦距。

楚临点头，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舞：“地下三十米处有巨大的能量读数，与'创世'项目描述的量子服务器特征吻合。”他的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常。

祁暖的声音从耳机传来：“霍天的车队已经出发，十五分钟后到达。哥，我查到更可怕的东西——'创世2.0'不是简单的意识数字化，而是意识重组！霍天想创造绝对服从的超级士兵！”

楚临和祁寒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正是他们父亲当年反对的方向。

“有多少警卫？”祁寒问。

“常规巡逻八人，但霍天会带私人卫队，至少十二人全副武装。”祁暖停顿了一下，“我已经干扰了区域的通讯信号，但只能维持二十分钟。”

祁寒检查武器——两把手枪，四个弹夹，一把战术匕首。对抗二十名武装人员，简直是自杀。

“我们需要智取。”楚临似乎读懂了祁寒的想法，“我有个计划，但很冒险。”

“说来听听。”

楚临调出地下设施的立体图：“变电站只是伪装，真正入口在这里。”他指向图上的一处管道，“通风系统直达主控室，但需要经过三道安全门。”

“我能搞定物理锁。”祁寒说，“问题是霍天不会单独行动。”

“所以我们需要分头行动。”楚临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你从通风管潜入，我走正门。”

祁寒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你疯了吗？那等于自投罗网！”

“正因如此，霍天才会放松警惕。”楚临的声音异常冷静，“他会亲自押送我进入设施，炫耀他的胜利…而你可以趁机救出我们的父亲。”

祁寒的手指收紧：“太危险了！如果霍天直接处决你呢？”

“他不会。”楚临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他需要我的意识数据来完成'创世2.0'，这至少需要一小时。”

两人对视良久，祁寒最终松手：“一小时。如果到时你没出现，我就炸了整个地方。”

楚临轻笑：“真浪漫。”他凑近，在祁寒耳边低语，“记住，服务器在地下三层，需要双重验证才能解锁。”

他的气息拂过祁寒的耳廓，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熟悉的檀香。祁寒突然伸手扣住楚临的后脑，将他拉近，狠狠吻上他的唇。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决绝，像是要把所有未说的话都倾注其中。

“一小时。”分开时，祁寒哑声重复。

楚临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

通风管道比想象中狭窄，祁寒只能勉强前进。耳机里，祁暖实时汇报着情况：

“楚临已经被捕，霍天亲自押送他进入设施…哥，他们往地下三层去了！”

祁寒加快速度。第一道安全门就在眼前，他取出楚临给的解密器，贴在电子锁上。三秒后，门无声滑开。

“警卫分布？”

“主控室两人，走廊巡逻四人，其余都守在入口。”祁暖的声音突然紧张，“等等，有人正往你那边去！”

祁寒立刻贴墙隐蔽。脚步声接近，又远去。他松了口气，继续前进。

第二道门更复杂，需要指纹和虹膜验证。祁寒用从霍天办公室偷来的通行证贴在扫描仪上，同时祁暖远程覆盖了验证系统。门开了。

地下三层的走廊昏暗阴冷，墙壁上布满奇怪的电路纹路。祁寒贴着墙壁前进，避开巡逻的警卫。拐角处，他听到霍天的声音从某个房间传来：

“…终于抓到你了，我最好的作品。”霍天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愉悦，“知道吗？你父亲就在隔壁房间，以另一种形式…活着。”

楚临的回答听不清，但语气充满愤怒。

祁寒握紧手枪，向声源移动。突然，整个走廊的灯光闪烁起来，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哥！他们发现入侵了！”祁暖喊道。

没时间了。祁寒冲向声音来源，一脚踹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楚临被绑在一张特制椅子上，头上连接着数十根电极；霍天站在控制台前，惊讶地转身；而房间中央的全息投影中，两个模糊的人形光影正在痛苦地挣扎。

“祁寒？”霍天很快恢复镇定，“正好，一家人团聚。”

“放开他。”祁寒举枪瞄准霍天的眉心。

霍天冷笑，按下控制台上的某个按钮。投影中的两个人形突然清晰起来——祁连城和楚天明，他们的面容扭曲着，仿佛正经历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父亲！”楚临挣扎着喊道。

霍天得意地笑了：“意识数字化最残酷的部分…是保留所有感知能力。二十年来，他们一直清醒地被困在这里。”

祁寒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却不敢轻举妄动——霍天的手悬在一个红色按钮上方，标签写着“意识清除”。

“放下枪，否则我立刻删除他们的意识。”霍天威胁道。

僵持之际，楚临突然对祁寒眨了眨眼。一个微妙的信号。祁寒心领神会，假装犹豫，慢慢放低枪口。

就在霍天放松警惕的瞬间，楚临猛地挣脱束缚——原来他早已解开绑带，只是为了等待时机。他扑向控制台，与霍天扭打在一起。

祁寒立刻行动，击毙了两名冲进来的警卫。更多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他转身守住门口，为楚临争取时间。

“需要多久？”祁寒边射击边问。

“三分钟！”楚临的声音夹杂着打斗声，“我得把他们的意识转移出来！”

祁寒换上新弹夹，继续压制走廊里的警卫。突然，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霍天掏出了隐藏的手枪，击毁了部分控制台。

“不！”楚临大喊，扑向受损的设备。

霍天趁机举起枪对准楚临的后背。祁寒来不及警告，本能地冲过去——

枪声响起，但倒下的不是楚临，也不是祁寒。祁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把小型手枪，子弹精准地穿透了霍天的喉咙。

“小暖？”祁寒震惊地看着妹妹。

“我跟来了。”祁暖脸色苍白但坚定，“不能让你…一个人…”

她的话没能说完。一名隐藏在暗处的警卫开火了，子弹击中祁暖的胸口。她像断线的木偶般倒下。

“小暖！”祁寒的怒吼回荡在整个房间。他疯狂地射击，将那名警卫打成筛子。

楚临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手指在全息键盘上几乎出现残影：“十秒！九、八、七…”

霍天在地上抽搐，血从喉咙汩汩流出，但他的手仍然伸向控制台，试图按下那个红色按钮。

祁寒一脚踩住他的手腕，枪口对准他的额头：“为了我父亲，为了楚临，为了我妹妹…下地狱吧。”

扳机扣下，霍天的脑袋猛地后仰，彻底静止。

“三、二、一…完成！”楚临大喊，从控制台抽出一个发光的量子存储器，“他们安全了！”

整个设施开始剧烈震动，警报声此起彼伏。

“自毁程序启动了！”楚临抓起存储器，冲向祁寒，“我们得走！”

祁寒抱起昏迷的祁暖，三人冲向紧急出口。走廊在身后坍塌，火光和浓烟紧追不舍。当他们终于冲出地面时，身后的建筑物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

——

三个月后，新上海中央医院。

祁暖的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祁寒和楚临并肩走入，手里捧着鲜花和水果。窗外的阳光洒在病床上，祁暖正坐着看书，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你们来啦。”她笑着放下书，“正好赶上我出院。”

祁寒亲吻妹妹的额头：“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

“那当然，我可是有最强护工。”祁暖调皮地眨眨眼，看向楚临，“对吧，准姐夫？”

楚临正喝着水，闻言差点呛到：“什…什么？”

祁寒的耳根红了，却罕见地没有反驳。过去三个月，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祁暖病床边，而楚临则忙着解密从设施带出的数据，同时与警方达成协议——以技术顾问身份协助破案，换取司法豁免。

“所以…”祁暖压低声音，“父亲的意识…真的在那个小盒子里？”

祁寒点头，拿出那个量子存储器：“楚临正在构建虚拟环境，很快他们就能…以某种形式与我们交流。”

“那太好了。”祁暖突然严肃起来，“哥，林毅的事…你还好吗？”

祁寒的表情阴沉了一瞬。林毅，他最信任的副手，竟然是霍天的眼线。正是他泄露了祁寒的行踪，导致祁暖中枪。

“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祁寒简短地说。

楚临适时地转移话题：“对了，下周的听证会，张局长终于要面对审判了。”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张明远，警界传奇，竟是“创世”项目的幕后推手之一。二十年来，他一直在掩盖真相，甚至下令暗杀知情人。

“一切都结束了。”祁暖轻声说，然后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所以，你们什么时候正式在一起？”

楚临和祁寒同时僵住。三个月来，他们忙于照顾祁暖和处理案件，那个在生死关头的一吻从未被提起，仿佛某种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们…不是…”楚临结结巴巴地说。

“别装了。”祁暖翻了个白眼，“你昏迷那几天，我哥守在你床边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祁寒的脸色变得精彩纷呈。

“他说什么？”楚临好奇地问。

“他说——”

“小暖！”祁寒警告地打断她。

祁暖只是笑着摇头：“自己问他去。”

——

当晚，楚临和祁寒站在新上海最高的观景台上，俯瞰整座城市的灯火。量子存储器在楚临手中微微发光，里面承载着两个父亲的意识。

“小暖今天说的是真的吗？”楚临突然问。

祁寒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三个月前那个生死时刻，想起自己以为要失去楚临时的撕心裂肺，想起在病房里看着楚临苍白的脸，忍不住倾诉的那些话。

“她说你告诉她…”楚临转过身，直视祁寒的眼睛，“你爱我。从第一次在音乐厅远远看到我时，就感觉到了什么。”

祁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喝多了。”

“你从不喝酒。”楚临微笑，向前一步，“承认吧，警官，你被我迷住了。”

祁寒没有后退。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夜风吹动楚临的发梢，月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你呢？”祁寒低声问，“为什么冒险来救我？为什么留在医院照顾小暖？为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为什么那天吻我？”

楚临的眼神柔软下来：“因为如果那是最后时刻，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他轻轻握住祁寒的手，“现在依然如此。”

祁寒凝视着这个曾经的宿敌，如今最信任的人。从音乐厅的遥相对望，到安全屋的生死相依，他们走了一条太长的路。

“这次你逃不掉了。”祁寒突然将楚临按在玻璃幕墙上，声音低沉。

楚临笑着仰头：“谁说要逃了？”

他们的唇在璀璨的城市夜景前相贴，温柔而坚定。量子存储器在他们相握的手中闪烁着微光，如同一个崭新的开始，一次最终的创世。

[全文完]

我们下一个故事再见😘

最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