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教室的百叶窗总是拉得很斜,阳光透过缝隙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像谁不小心打翻了金粉。宋亚轩蹲在角落洗画笔,靛蓝色的颜料顺着水流在瓷盆里晕开,像片小小的海。
“这颜色调得不对。”刘耀文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他踩着画板边缘走过来,白色的帆布鞋沾了点钛白颜料,在地板上留下串浅浅的脚印。宋亚轩抬头时,正好撞见他卷起校服袖子的动作——小臂上沾着抹没擦干净的赭石红,像道仓促的吻痕。
“老师说要加钴蓝。”宋亚轩把画笔往水里按了按,泡沫裹着颜料浮上来,沾了点在他手背上。刘耀文突然伸手,用指腹擦掉那点蓝,动作慢得像在描摹什么,指腹的温度透过潮湿的皮肤渗进来,烫得宋亚轩差点松手。
“老师说的是常规用法。”刘耀文俯身,下巴快碰到他的发顶,呼吸里带着松节油的味道,“但你调的颜色里有星星,不用改。”
他的手指顺着宋亚轩的手腕往上滑,停在握笔的指节处。画板上摊着宋亚轩画了一半的星空,靛蓝底色上戳着密密麻麻的白点,像被揉碎的盐粒。刘耀文拿起支细尖笔,蘸了点柠檬黄,突然往宋亚轩手背上点了个小小的圆点。
“这里该有颗最亮的。”他的指尖故意在那点黄颜料上碾了碾,看着它在皮肤上晕开,像枚会发烫的勋章。宋亚轩缩了缩手,手背撞到身后的画架,金属支架发出“哐当”的轻响,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了。
“怕什么?”刘耀文低笑,干脆坐在他旁边的地板上,膝盖贴着他的膝盖。两人的影子在光斑里交叠,他的手悄悄伸过来,勾住宋亚轩垂在身侧的手指,像在玩翻绳游戏。“上次在天台没说完的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混着颜料的气息钻进耳朵,“现在能说了吗?”
宋亚轩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像被画笔戳错了位置的星点。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刘耀文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点群青颜料,蹭得他掌心痒痒的。“说什么?”他故意装傻,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说你也在想我。”刘耀文突然凑近,鼻尖擦过他的脸颊,带起一阵风,吹得画纸上的星点轻轻颤动。他的唇停在宋亚轩的唇角半寸处,能感觉到对方睫毛扫过自己的颧骨,像蝴蝶振翅的频率。“刚才调颜料时,你看我的眼神比星星还亮。”
美术教室后排传来同学翻画纸的声音,宋亚轩猛地偏过头,脸颊却撞上刘耀文的下巴。两人都顿了顿,听见彼此的呼吸在逼仄的空间里交缠,像两团晕开的颜料,分不清谁是谁的颜色。刘耀文的手指突然收紧,把他的手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掌心的温度烫得人想躲,却又舍不得挣开。
“晚上去我家?”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指腹摩挲着宋亚轩的指缝,“我妈买了新的颜料,说想请你尝尝她烤的曲奇。”
宋亚轩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梧桐道上看见他的样子——白衬衫领口晃着晚风,手里转着支笔,像幅没干透的素描。他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好。”
刘耀文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弧度比画纸上的新月还好看。他伸手擦掉宋亚轩嘴角沾着的点颜料,指尖故意在唇上停留了半秒,像在盖个隐秘的印章。“那我等你。”他站起身时,不小心带翻了颜料盒,钛白颜料洒在两人刚才坐过的地方,像场突如其来的雪。
夕阳西沉时,宋亚轩抱着画具往校门口走,刘耀文跟在他旁边,手里转着支画笔。晚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露出里面沾着颜料的白T恤,像片被星星吻过的夜空。宋亚轩低头看了看手背上那点没擦干净的柠檬黄,突然觉得今天的颜料里,好像多了点比钴蓝更甜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