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江望喜雷厉风行,不出三日,便查清了“香囊案”的真相。
竟是凤仪宫中一名不得志的老嬷嬷,因早年受过已故端妃(江望喜生母丽浅入宫前的对手)恩惠,心怀怨怼,伺机报复。她熟知药理,将微量絮凝草粉末通过香囊缝隙投入,又买通太医院一名副院判,在皇后日常饮用的燕窝中下了同样性质但剂量更大的药物,双管齐下,造成皇后呕逆不止,再嫁祸于江美笙。
事情水落石出,相关人等皆被严惩。皇帝震怒,下旨整顿宫廷,太医院也经历了一番清洗。
然而,经此一事,江美笙却因祸得福。
她于御前不卑不亢、据理力争,以及精准找出香囊破绽的聪慧机敏,还有那手连皇后头风都能缓解的精湛医术,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
原先那些嘲笑她“攀附东宫不成”的风言风语,顷刻间变成了“江家小姐慧质兰心,医术超群,乃京城第一才女”的赞誉。
江府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了。
自然有不少是再次嗅到风声、前来打探结亲可能的权贵之家,但更多的,竟是前来求医问药的。
起初,江铭和倩栀担心女儿受累,也怕招惹是非,想要婉拒。倒是江美笙自己看开了。
“爹,娘,医者父母心。他们信得过女儿,女儿若能帮上一二,也是积福行善。”她粉瞳清澈,笑容温软,“况且,女儿本就志在此道,能学以致用,岂不比困于闺阁更有意义?”
见她坚持,父母只得应允,但立下规矩:每日只接诊三位病人,且需提前递帖,疑难杂症优先。
这日,江美笙正在自家特意辟出的小药房里整理药材,暖汐颜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崭新的册子。
“美笙!美笙!你看这是什么!”
江美笙接过册子,只见封面写着《杏林杂记》,作者署名竟是“懒散居士”。
“这是……忆公子的手稿?”她惊讶。
“对啊!”暖汐颜兴奋道,“皓月帮你要来的!忆公子说,他懒得亲自讲解,让你自己看,有不懂的再去问他。他还夸你心思缜密,于医道颇有灵性呢!”
江美笙如获至宝,粉瞳瞬间亮了起来,小心地翻阅着。忆懒严学识渊博,这手稿中记载了许多江南偏方和疑难杂症的见解,对她而言,价值连城。
“替我多谢皓月,也……也谢谢忆公子。”她脸颊微红,满是欣喜。
“谢什么呀!”暖汐颜凑近,眨眨眼,“不过,我听说……太子殿下在此次查案中,可是出了大力气,尤其强调了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才让你这么快就洗清了嫌疑呢。”
江美笙翻书的手微微一顿。那日御书房中他出言相助,以及那句低沉的“受惊了”,再次浮上心头。她垂下眼睑,长睫轻颤:“殿下……明察秋毫,秉公处理而已。”
“是吗?”暖汐颜拖长了语调,显然不信,“我可听沸祈之说,殿下那几日脸色冷得能冻死人,查案时手段雷厉,把那些背后搞鬼的人吓得够呛呢!”
江美笙心尖莫名一跳,强行压下那丝异样,转移话题:“你近日,似乎与沸侍卫相熟不少?”
这下轮到暖汐颜脸红了,支支吾吾道:“哪、哪有!不过是碰巧遇见过几次……”
两个少女笑闹作一团,药房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与此同时,东宫内。
沸祈之正向江望喜汇报着近日京中动向,尤其是关于江府的。
“……江小姐如今在京中名声大噪,求医者众,皆称其‘小神医’。”沸祈之说着,悄悄观察着太子的神色。
江望喜正在批阅奏章,闻言笔尖未停,只淡淡“嗯”了一声,仿佛浑不在意。
沸祈之顿了顿,又道:“不过,也因此招惹了些麻烦。今日便有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借口替母问诊,在江府外徘徊许久,言语间……颇有轻浮之意。”
江望喜手中的朱笔骤然一顿,一滴殷红的墨点滴落在奏章上,缓缓晕开。他抬起眼,蓝眸中寒光乍现:“何人?”
“是户部侍郎家的次子,王珩。”
“王珩?”江望喜语气冰冷,“看来王家是太清闲了。去找点事给他做,让他离江府远点。”
沸祈之心中暗笑,面上恭敬应道:“是,殿下。” 果然,殿下对那位江小姐,绝非表面那般无动于衷。
沸祈之退下后,江望喜放下朱笔,走到窗边。远处宫墙巍峨,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重重阻碍,落在了那个有着银发粉瞳、专注于药香之中的少女身上。
她似乎……总能出乎他的意料。宫宴上的隐忍,御书房中的聪慧,还有如今这置身风波之外、安然行医的豁达。
“小神医……”他低声重复着这个称呼,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了一下。
或许,他该亲自去“看看”这位名声鹊起的小神医了。
而江美笙对此一无所知。她正沉浸在忆懒严的手稿中,时而蹙眉思索,时而豁然开朗,完全忘记了外界的纷扰。她只知道,凭借自己的医术帮助他人,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与快乐。
她的世界,因这一场无妄之灾,意外地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而那来自东宫的注视,也正悄然变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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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完
糖浆为您播出下一章预告:太子殿下“偶然”驾临江府,所为何事?江美笙的医术,将再次成为两人交集的纽带。而这一次,似乎有些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