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藏在草稿纸背面的心事
李浩然把北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塞进抽屉最底层时,指尖在"城北"两个字上反复摩挲。他其实偷偷改了志愿表,原来填的城南那所理工大学,离陆胜文家只隔三条街。可模拟考后那个傍晚,他听见陆胜文跟妈妈打电话,说"就想考城南,离家近",忽然就改了主意。
他怕太近了,那些藏在草稿纸背面的涂鸦会被发现。高二那年的数学笔记本里,夹着张被揉皱又展平的纸,上面画着两个并肩的小人,影子在月光下缠成一团。李浩然总在晚自习时假装演算,笔尖却不自觉勾勒出陆胜文的侧脸,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笑起来时眼角有颗浅痣。
KTV散场那晚,他搂着陆胜文的肩膀说要寄明信片,其实兜里揣着张写好的纸条。"我考去北方,是怕再跟你走那条巷子,会忍不住牵你的手",这句话被他攥到纸角发皱,最后还是混着空酒瓶扔进了垃圾桶。看到陆胜文点头时泛红的眼眶,他差点脱口而出"我改志愿了",可话到嘴边又变成"记得常联系"。
大学开学那天,李浩然在报到处看到城南大学的校旗,突然想起陆胜文说过喜欢香樟树。他绕着校园走了三圈,在图书馆后墙发现片爬满青苔的角落,像极了老巷的台阶。掏出手机想发消息,却看到陆胜文的朋友圈更新了张照片:文学理论课的板书,配文"新开始"。
李浩然默默退出聊天框,把刚打的"我也在看香樟树"删掉。他选了陆胜文最讨厌的编程课,故意在食堂高峰期去打饭,甚至在选修课表上圈出所有和文学理论冲突的时间。有次在教学楼撞见那个熟悉的背影,他刚抬起手想打招呼,对方却像受惊的鹿般冲进楼梯间。
那天晚上,李浩然在宿舍楼下的梧桐树下站了很久。手机里存着张偷拍的照片:高三那年陆胜文趴在课桌上睡觉,阳光落在他后颈的绒毛上。他点开又关闭,最后设成了锁屏壁纸,密码是陆胜文的生日。
第八章:后来再一次偶然他们成了邻居
大三那年夏天,李浩然因为实习租了校外的老房子。搬家那天暴雨倾盆,他抱着纸箱在单元门口打滑,后背撞进个温热的怀抱。"小心",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僵,回头就撞进陆胜文的眼睛里。
对方手里也拎着个行李箱,发梢还在滴水,身后的门牌赫然是302。李浩然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想起老巷那栋楼里,陆胜文家也在三楼。"好巧",陆胜文先开了口,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像极了当年递毛巾时的模样。
合租的日子像场小心翼翼的试探。李浩然发现陆胜文还在用那款蓝格子伞,只是断了的伞骨换了新胶带;陆胜文知道了李浩然依旧不吃香菜,每次点外卖都会备注"多放醋少放辣"。他们会在清晨的厨房撞在一起,争夺最后一盒牛奶;会在深夜的客厅并肩坐着,假装看电视其实在偷瞄对方的侧脸。
有次李浩然加班到凌晨,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开了。陆胜文穿着睡衣站在玄关,眼睛里有红血丝,"听到脚步声",他挠挠头解释,转身去厨房端出碗热汤。紫菜蛋花汤飘着淡淡的姜味,和那年雨天的姜茶一模一样。
"你怎么还没睡?"李浩然捧着汤碗,指尖烫得发红。"在改论文",陆胜文低头搅着自己碗里的汤,"你实习的地方离这很远?"话题像断线的风筝,飘了几句就落在沉默里。汤喝完时,李浩然发现碗底沉着颗完整的蛋,是他小时候最爱的吃法——陆胜文总记得这些。
台风天晚上停电,两人坐在客厅地板上点蜡烛。烛光在陆胜文脸上跳动,李浩然突然看到他手腕上有道浅疤,"这是...","高中背你上楼梯时蹭的",陆胜文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太重了,把我压得撞到栏杆"。李浩然的心脏猛地一缩,那年他崴了脚,陆胜文背了他整整三周,后背的汗渍晕染了校服,却从不说累。
蜡烛快燃尽时,陆胜文突然说:"其实我报城南,是以为你会留在这。"李浩然的呼吸顿在喉咙口,还没来得及回应,窗外突然亮起闪电,照亮对方眼里的水光。
第九章: 夕阳余晖,互相表露喜欢
学校组织去看夕阳,他们彼此说出自己对对方的喜欢
深秋的研学活动安排在城郊的观海台,两所大学恰好分在同一批。集合时李浩然在人群里看到陆胜文,对方穿着件灰色冲锋衣,正被志愿者社团的同学围着说笑。阳光落在他脸上,笑得像高中时拿长跑冠军的那天,可李浩然总觉得那笑容里少了点什么。
观海台建在悬崖边,远处的海平面浮着层金红的光。老师讲解地质构造时,李浩然的目光总忍不住飘向陆胜文。对方正低头给相机换电池,侧脸的轮廓被夕阳描上金边,和草稿纸上画过无数次的模样重合。
自由活动时,李浩然被同学拉着拍照,转身却发现陆胜文站在栏杆边。海风吹乱他的头发,手里捏着张折叠的纸,指节泛白。李浩然突然想起高三那年,自己在陆胜文的数学笔记里看到张夹着的明信片,收件地址是北方的大学,寄件人那一栏空着。
"想什么呢?"李浩然走过去,肩膀轻轻撞上对方的。陆胜文吓了跳,手里的纸掉在地上,被风吹得打着旋儿。两人同时去捡,指尖在半空相触,像那年递吹风机时一样,又像触电般缩回。
纸落在李浩然脚边,露出里面的字迹——是他高三时画的那个雪人,旁边的小影子被人用红笔描了又描。"这是...","在你忘在我家的练习册里找到的",陆胜文的声音发颤,夕阳把他的眼眶染成橘红色,"我其实...早就看到了"。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闷闷的响声。李浩然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过去——是枚磨得发亮的硬币,正是当年便利店陆胜文多找给他的那枚。"我那天算对了的",陆胜文的声音突然哽咽,"我就是想跟你多说句话"。
夕阳慢慢沉进海里,把天空染成一片火烧云。李浩然看着陆胜文泛红的眼睛,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那道浅疤在掌心硌得发痒。"我改了志愿",他说,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散,"我本来想考城南的"。
陆胜文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慢慢变成难以置信的温柔。"我知道你在躲我",李浩然的拇指摩挲着对方的腕骨,"我也在躲你,因为我怕..."
"怕连朋友都做不成?"陆胜文接过他的话,声音轻得像叹息。李浩然点点头,看到对方眼里滚下颗泪珠,被夕阳照得像颗碎钻。"我也是",陆胜文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腹的温度烫得惊人,"我得了抑郁症,就是因为...看不到你的时候,觉得全世界都空了"。
远处传来同学的笑闹声,可他们谁也没回头。李浩然看着陆胜文的眼睛,那里面映着整片火烧云,像极了老巷那个飘着姜茶香气的夜晚。"那把蓝格子伞",李浩然突然说,"我一直留着,就在我衣柜最上面"。
陆胜文的肩膀轻轻抖了下,他凑近了些,鼻尖几乎碰到李浩然的额头。"我其实经常去城北",他说,"你的学校门口有棵香樟树,跟老巷的很像"。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当年老巷里那两个总是碰在一起又慌忙分开的影子,只是这次,再也没有分开。海风吹过观海台,带着咸湿的气息,仿佛把那些被青苔漫过的时光,都重新吹回了身边。
回去的路上,陆胜文的手一直揣在李浩然的口袋里,指尖缠着对方的手指。车里很吵,有人在唱跑调的歌,像极了高考结束那晚的KTV。李浩然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突然想起陆胜文说过,北方的冬天会下很大的雪。
"明年寒假",他凑近陆胜文的耳边,声音被裹在风里,"我们一起去看雪吧,堆个真正的雪人"。陆胜文的指尖紧了紧,在他掌心轻轻嗯了声。
车窗外的路灯连成一串光河,像老巷那盏暖黄的灯,把彼此的影子映在玻璃上,紧紧依偎着,再也不会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