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幽冥谷时,苏御衣襟里的昊天塔核心始终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像是在与他腕间的玄武玉佩呼应。两人沿着暗河下游走了半日,脚下的湿泥渐渐变成灰白色的沙土,空气中的腐腥味也被一股清冷的水汽取代 —— 忘川河到了。
河面宽约数十丈,河水是浑浊的墨黑色,表面漂浮着点点幽蓝的鬼火,顺着水流缓缓移动。河对岸矗立着一座破败的女娲庙,庙门早已腐朽,门框上悬挂的铜铃锈迹斑斑,在风中发出沉闷的 “哐当” 声。白色玉佩在苏御掌心剧烈发烫,指引着他们朝着庙门的方向走去。
“小心些。” 玄霄将 “斩邪” 剑握在手中,剑穗上的银铃不再嗡鸣,反而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灵狐的羊皮卷说‘非人非鬼者守女娲石’,这守护者恐怕比河妖更难对付。”
两人刚踏上河对岸的沙土,女娲庙内突然传来一阵缥缈的歌声。歌声空灵婉转,却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像是无数女子在低声吟唱,歌词模糊不清,只隐约能听到 “忘川水,洗尘缘” 之类的字句。苏御刚想靠近庙门,脚下的沙土突然开始松动,无数惨白的手骨从地下伸出,抓住了他的脚踝。
“是怨魂的执念。” 玄霄挥剑斩断手骨,剑气落在沙土上,激起一片幽蓝的火星,“这些都是没能渡过忘川的魂魄,被束缚在这里,成了守护者的养料。”
苏御急忙掏出符牌,饕餮纹发出的幽光将周围的手骨逼退。两人趁机冲进女娲庙,庙内的景象让他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 正中央的女娲雕像早已残破不堪,头颅不知去向,只剩下半截身躯,雕像底座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鲜血。庙内的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白骨,每根白骨上都缠着黑色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飘动。
“女娲石应该在雕像底座里。” 玄霄刚说完,庙内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从庙后的阴影中走出。女子面容绝美,肌肤雪白得近乎透明,眼眸是淡紫色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手中提着一盏白色的灯笼,灯笼里燃烧着幽蓝的火焰,照亮了她脚下的道路。
“你们是来拿女娲石的?” 女子的声音与刚才的歌声一样空灵,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三百年了,终于有人能走到这里。”
玄霄眼中闪过警惕,将苏御护在身后:“你就是守护女娲石的‘非人非鬼’者?”
女子轻笑一声,灯笼里的火焰跳动了几下:“我叫阿瑶,生前是女娲庙的守庙人,死后被女娲石的力量束缚在这里,成了半人半鬼的模样。想要拿女娲石,得先过我这一关。” 她说着,轻轻挥动手中的灯笼,庙内的白骨突然开始震动,纷纷从地面上站起来,组成了一个个白骨士兵,朝着苏御和玄霄冲来。
玄霄挥剑迎上,“斩邪” 剑的金色纹路亮起,每一次挥剑都能将白骨士兵斩成碎片。但白骨士兵源源不断地从地面上涌出,碎骨落在地上后,很快又会重新组合成新的士兵,仿佛无穷无尽。苏御见状,急忙将符牌和昊天塔核心同时举起,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将冲来的白骨士兵挡住。
“没想到你们竟能同时掌控两件神器的力量。” 阿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但这还不够。” 她轻轻抬手,庙内的黑色发丝突然暴涨,像毒蛇般缠向苏御的手腕,想要夺走他手中的符牌和昊天塔核心。
苏御急忙躲闪,发丝擦着他的衣袖掠过,缠住了旁边的一根立柱。阿瑶微微皱眉,灯笼里的火焰突然变得剧烈起来,庙内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 那是忘川河边特有的 “忘忧花” 的香气,据说闻多了会让人忘记所有记忆。
“别闻这花香!” 玄霄急忙提醒,同时从怀中掏出两张符咒,贴在自己和苏御的鼻尖上,“这是清心符,能暂时抵挡忘忧花的香气。”
苏御这才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出模糊的画面 —— 那是他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的场景,父母带着他在院子里放风筝,笑声清脆。他知道,这是忘忧花的香气在作祟,想要让他沉迷于美好的回忆,忘记自己的使命。他用力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集中在符牌上,饕餮纹发出的幽光越来越亮,将周围的黑色发丝逼退。
阿瑶见状,轻轻叹了口气:“你们果然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样。” 她收起手中的灯笼,庙内的白骨士兵和黑色发丝瞬间消散,“我守护女娲石三百年,就是为了等待能通过考验的人。女娲石拥有重塑魂魄的力量,但也能唤醒沉睡的混沌之气。你们若是想用它来加固封印,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 你们愿意用自己的记忆作为代价,换取女娲石的力量吗?”
苏御和玄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苏御率先开口:“我的记忆里有祖父的嘱托,有和玄霄一起经历的生死,这些都是我前进的动力。但为了揭开昆仑的真相,为了让那些被欺骗的人得到安息,我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玄霄也点了点头:“我族世代被谎言蒙蔽,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若是能用我的记忆换取女娲石的力量,弥补先辈的过错,我心甘情愿。”
阿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走到女娲雕像的底座前,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符文:“你们通过了考验。” 她说着,将手中的灯笼放在底座上,灯笼里的幽蓝火焰融入符文,符文发出耀眼的光芒,底座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女娲石 —— 那是一块通体雪白的玉石,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散发着温和而强大的气息。
苏御刚想伸手去拿女娲石,庙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冷笑。“阿瑶,三百年了,你还是这么天真。” 黑袍的身影出现在庙门口,他的身体比之前更加透明,却散发着更加强大的邪恶气息,“你以为他们拿到女娲石,真的是为了加固封印吗?他们不过是想利用女娲石的力量,打开通往神界的裂缝,满足自己的私欲!”
阿瑶脸色一变,急忙挡在女娲石前:“你胡说!他们通过了我的考验,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考验?” 黑袍嗤笑一声,“你的考验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说着,突然挥手将一团黑色的雾气掷向阿瑶,阿瑶来不及躲闪,被雾气击中,身体瞬间变得透明起来,手中的灯笼也掉落在地上,熄灭了。
“阿瑶!” 苏御大喊一声,急忙掏出符牌,饕餮纹发出的幽光击中黑袍的后背,黑袍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身体晃了晃。玄霄趁机挥剑斩向黑袍,“斩邪” 剑的金色纹路亮起,剑气带着凌厉的力量,朝着黑袍的胸口刺去。
黑袍急忙躲闪,剑气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击中了旁边的女娲雕像。雕像轰然倒塌,碎石四溅。黑袍趁机冲到女娲石前,伸手想要抢夺,苏御急忙将昊天塔核心掷向黑袍,核心发出的黑色光芒将黑袍缠住,黑袍动弹不得。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黑袍怒吼一声,身体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黑色光芒瞬间被冲破。他一把抓住女娲石,狂笑起来:“有了女娲石,我就能打开通往神界的裂缝,让混沌之气淹没整个天下!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成为我的奴隶!”
就在这时,阿瑶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灯笼碎片掷向黑袍。碎片落在黑袍的手臂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黑袍的手臂瞬间变得透明起来。“你以为我三百年的守护,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阿瑶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女娲石的力量,不是你能掌控的!”
她说着,身体突然化作一道光芒,融入女娲石中。女娲石发出耀眼的光芒,黑袍手中的女娲石突然变得滚烫起来,他想要扔掉,却发现女娲石已经牢牢地粘在他的手上。“不!这不可能!” 黑袍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身体在光芒中渐渐融化,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黑袍的消散,女娲石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重新落在底座上。苏御和玄霄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庙内的白骨和黑色发丝也渐渐消散,露出了干净的地面。
苏御走到女娲石前,轻轻将它拿起。女娲石的温度很温和,像是在安抚他疲惫的心灵。他看向玄霄,眼中带着一丝坚定:“我们已经拿到了三件神器,接下来,该去昆仑深处,揭开最后的秘密了。”
玄霄点了点头,站起身,将 “斩邪” 剑收回剑鞘:“不管最后的秘密是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两人走出女娲庙,忘川河的河水依旧在缓缓流淌,河面上的幽蓝鬼火闪烁着,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苏御握紧手中的三件神器,心中明白,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昆仑深处的秘密,或许会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残酷,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