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的书房总是浸着淡淡的水玉凉意，敖丙握着羊毫笔，笔尖在洒金宣纸上落下细劲的笔画。

哪吒坐在对面的梨花木椅上，没像往常那样东摸西碰，只是支着下巴，目光落在敖丙垂着眼的模样上。

墨汁晕开的痕迹在纸上漫成云纹，敖丙的指尖泛着薄粉，腕骨转动时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像藏在雪下的溪流。哪吒看了半晌，连敖丙笔尖顿了顿、蘸墨时余滴落在砚台里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哪吒，”敖丙终于停下笔，抬眼时撞进他亮得发烫的目光里，指尖还沾着一点墨渍，“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哪吒没说话，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快步走到敖丙身边。不等敖丙反应，他微微俯身，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莽撞，在敖丙沾着墨香的唇角轻轻碰了一下。

软而暖的触感一闪而过，敖丙的耳尖瞬间红透，手里的笔“嗒”地落在纸上，晕开一小团墨。哪吒直起身，耳后也泛着粉，却故意扬着下巴：“看你写字太无聊，给你加点乐子。”

书房里只剩窗外水流过珊瑚的轻响，敖丙看着哪吒故作镇定的模样，忽然伸手，用沾着墨的指尖在他鼻尖点了一下，留下个小小的墨点。

“那下次，换我‘加乐子’如何？”

哪吒被他指尖那点微凉墨意和话语里暗藏的挑衅激得心头一跳，反手便精准地捉住了敖丙欲要收回的手腕。

掌心相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皮肤下急促跳动的脉搏，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那？”哪吒挑眉，眼底的火光更盛，非但不擦那鼻尖的墨点，反而就着抓住手腕的力道，将人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

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揽住了敖丙的腰，隔着一层丝滑的衣料，能摸到其下清瘦却柔韧的腰线。他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上敖丙的，呼吸间尽是对方身上清冷的墨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独属于敖丙的温润气息。

“华盖星君，”他嗓音压低，带着点耍赖般的笑意，气息灼热地拂过敖丙泛红的耳廓，“光说不练假把式。既然要‘加乐子’……不如现在就开始？教我写字可好？”

敖丙被他揽在怀里，周身都被哪吒身上炽热的气息所笼罩，腰间的手臂结实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睁大，看着近在咫尺的、带着得意笑容的脸，和那个在自己“杰作”下显得有点滑稽又格外生动的墨点，心跳快得几乎要失了序。

他想推开这得寸进尺的家伙，手腕却被攥得紧紧的，指尖上的墨迹似乎都要被两人交握的体温焐热融化。

“……胡闹。”

哪吒闻言，低笑一声，非但没松手，反而将人揽得更紧，几乎鼻尖相贴。“《兰亭集序》？”

他看着桌上的字迹，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灼灼地盯着敖丙微微闪躲的冰蓝色眼眸，“‘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星君是想教我悟生死、齐彭殇？”

他空着的那只手已不由分说地探过去，覆上敖丙握着笔的那只手，掌心紧密地包裹住对方微凉的手指和温润的笔杆，强势地引导着那只手重新蘸饱了浓墨。

“我看不必那么深远，”哪吒的气息就喷洒在敖丙耳侧，带着滚烫的、恶作剧般的意味，“就先学第一句——‘永和九年，岁在癸丑’……如何？”

说着，他根本不等敖丙应答，便借着交叠的手，带着那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引着笔尖落向雪白的宣纸。

笔锋却全然不受控，哪里是写“永”字，分明是胡乱划出一道墨痕，蜿蜒着直奔敖丙方才被亲过的唇角附近而去，眼看就要污了那清冷的脸颊。

“——比如先学，‘点’要如何落笔？”他声音里满是得逞的坏笑，笔尖悬停在敖丙颊边毫厘之处。

墨汁将滴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