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降落在熟悉的城市机场，廊桥连接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舱门打开，一股混合着航空煤油和家乡空气特有味道的风灌了进来，瞬间将云端那点不真切的浪漫打散，把人拉回现实的地面。
取完行李，走出到达口，晚高峰的车流喧嚣和霓虹灯光扑面而来。两人搭上回学校的机场大巴，车厢里挤满了疲惫的旅客和刚返校的学生，空气有些闷浊。
哪吒把背包塞进行李架，一屁股坐在靠窗的位置，长长舒了口气，像是要把旅途的最后一点倦怠都吐出去。他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高楼大厦逐渐被更熟悉的街边小店取代。
“总算回来了。”他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完成长途旅行后的松懈。
敖丙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嗯了一声。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几条未读的班级群消息和一份即将截止的作业提醒。现实的琐碎和学业压力像一张细密的网，悄无声息地罩了下来。
大巴车摇摇晃晃，穿过渐渐熟悉的街道。路灯次第亮起，勾勒出这座城市的轮廓。
“明天早课是哪门？”哪吒忽然问，脑袋靠着冰凉的玻璃窗，声音有点闷。
“数学。”敖丙看着手机上的课表，“老王肯定要抽查上周留下的那道综合题。”
“靠！”哪吒哀嚎一声，猛地坐直了身体，“我题都没看！完蛋了！”旅行的放松和惬意瞬间蒸发，被即将到来的学业考验冲得七零八落。他手忙脚乱地开始翻背包，“我笔记本塞哪儿了……”
敖丙看着他这副咋咋呼呼的样子，有些无奈，又从自己包里拿出那份在飞机上没看完的旅游指南，翻到背面空白处——上面其实已经用细密的字迹写了几行数学思路和公式。
“给，”他把那页纸撕下来，递给哪吒，“我大概记了点，不一定全，你先看看。”
哪吒接过来，如获至宝，就着车厢内昏暗的光线快速扫了一遍，松了口气：“谢了！够用了！大不了明天早自习再抄……借鉴一下你的。”
敖丙没戳穿他，只是收回目光，也看向窗外。学校那熟悉的、略显陈旧的西门已经出现在视野尽头。大巴车缓缓减速，准备靠站。
一种混合着归属感和淡淡倦怠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嬉闹的海浪声仿佛还在耳边残留着一丝余韵，但眼前已经是熟悉的校门、晚自习亮着灯的教学楼、以及门口那家永远飘着关东煮香味的小卖部。
车子停稳，车门嗤一声打开。夜晚微凉的空气涌入，带着校园里特有的、混合着青草和书本的味道。
哪吒拎起背包，率先跳下车，深吸了一口熟悉的空气，然后转身，很自然地向车上的敖丙伸出手：“走了！赶紧的，还能赶在小卖部关门前买点吃的垫垫肚子，饿死了！”
敖丙搭着他的手跳下车。双脚重新踏在校门口熟悉的水泥地上，旅途的漂浮感终于彻底落地。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通往宿舍楼的小路上。身边不时有同样刚返校的同学匆匆走过，抱着书本的，拖着行李箱的，讨论着刚过去的假期和即将到来的考试。
“哎，你说明天老王会不会又拖堂啊……” “不知道。希望别，不然食堂好菜又没了。” “晚上回去得赶紧洗个澡，一身汗……” “嗯。”
他们并肩走着，聊着最寻常不过的话题，那些关于碧海蓝天的畅想悄悄缩回心底，变成了偶尔交换的一个眼神，或者嘴角一丝心照不宣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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