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臭味的那刻琴酒毫不犹豫地转身开枪,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打着,挨子弹的只有可怜的保时捷。
琴酒:“?!”
夜神月则彻琴酒不注意,朝流克竖了个大拇指以示赞赏。
琴酒不服,真的没人知道长发很难洗的吗?
“刚刚后边有人?”琴酒将枪口转向夜神月。
夜神月靠在驾驶座上,强忍着笑意,指尖还在轻轻抖。
“你觉得呢?”他故意挑眉,眼神往琴酒湿漉漉的长发瞟,“总不能是我吐的吧?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能精准吐你一脑袋。”
流克在后边蜷成一团,假装自己是个没感情的死神玩偶,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这锅我不背,明明是你故意让上车的。
琴酒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抬手抹了把头发,指尖沾着的不明液体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盯着夜神月,枪口又往前递了递:“少跟我装蒜,刚才我看见你朝那个隐身的人竖大拇指了。”
“啊?不是吧琴酒,你被撞傻了吗?”夜神月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哦对了,你头发还没洗呢,一股子酸臭味,再闻下去,说不定真要出现幻觉了。”
“你找死!”琴酒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却没真的开枪。
Vault的身份像根刺,扎得他不得不忍。
夜神月见状,索性打开车门下车:“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刚才就是个意外,流……呃,就是一阵风把垃圾桶里的东西吹过来了。”
他随口编了个理由,还不忘补刀:“谁让你非要停在垃圾桶旁边的。”
流克飘到他身边,小声抱怨:“你这理由也太烂了,他要是信才怪。”
夜神月没理他,转头看向琴酒:“他说你不信。”
琴酒表示无语,这都承认有人了他还能信?
“……这玩意儿绝对有诈,快说,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夜神月也索性不装了,反正死神这种事,他要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认为他是脑子有病。
“哦,他叫流克,我养的萌宠。”
流克听后挠挠头,这明显是在侮辱他,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没错。
倒是琴酒傻眼了,如此不柯学的宠物他还是第一次见。
“车也撞坏了,奶茶也没喝成,你还想去我家蹭饭吗?
现在去,我爸说不定还能给你煮碗醒酒汤。
哦不对,你没喝酒,是快被我开吐的。”
琴酒深吸一口气,把枪收起来,走到车后看了眼变形的保险杠,又看了眼笑得一脸欠揍的夜神月。
靠!
最终他还是咬着牙挤出几个字:“闭嘴,打电话叫拖车。”
“凭什么是我打?”夜神月挑眉。
“因为你开的车。”
“是你让我开的。”
“那是你自己说你车技好的。”
“我哪有,人家那句话的意思是意思是形体虽小,能力有限,但正因为此,反而没有了束缚,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你就说我开得自不自由吧?”
琴酒无言以对:“是挺自由的,跟人拼车技也是包死的。”
“怎么会,我开这么快,只要胆大,逃命时还是很有帮助的。”
“不,会直接送命。”
“你骂的好难听。”
同一时间,警察医院里某间特护病房外,气氛却是那般沉重,防护人员和护士们说说笑笑,都说没想到诸伏景光真的醒了,真是个奇迹。
起死回生,可是多少人心中的梦。
可身为诸伏景光的兄长,诸伏高明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家弟弟也并不高兴。
此刻,他与弟弟只隔着一扇门,他背靠着这扇门,两人如出一辙的海蓝色猫眼流露出一丝悲伤。
垂在身侧的右手攥着个破了洞的手机,那是景光的人生。
那天接到黑田电话后他便销毁了所有家人照片,尤其是景光的。
那名导致弟弟暴露的警视厅卧底仍未找到,弟弟虽已被遗忘,可组织里还埋着相关的卧底。
往事若被挖出,他无碍,卧底却可能遇险。
他曾以「活着要向前看」自我安慰,可如今,弟弟竟活过来了。
诸伏高明垂首,发出压抑颤抖的叹息。
高层派他来,并非为叙家常,而是要他确认手术室内的人是否真为景光,会不会是伪装的陌生人?
三年过去,即便尸体也会改变,但关键从不是这些,而是景光本身。
听到滚轮的身响,他移步给来送食的护士让地。
护士看了他一眼,伙乎是想问他为什么不进去,诸伏高明却只是摇摇头离开。
病房内,诸伏景光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夜风吹得有些凉却很舒服。
他将头扭向一侧,窗外正下着小雨,最近似乎经常下雨。
一切都很好,除了他。
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那晚被zero带回后他又陷入了昏迷,经一晚抢救后虽再次清醒,四肢却再也无法动弹。
大大小小的问题需要处理与适应,吃饭、洗澡、失禁……
他就像个废人,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只占着资源,什么忙都帮不上,门外的防护人员和护士倒更显得他是个累赘。
护士将粥菜端到床头柜上,又将他扶起身,帮他吹粥,喂他吃饭。
诸伏景光对着玻璃窗努力扯出一个笑来,这一刻,他代入到了从前看过的一本叫作《人间失格》的名著。
人间失格,即是失去为人的资格,而他这又何偿不是呢?
倒不是一样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抱有怀疑与愧疚,他是真的找不到存在的意义了。
他看着窗上倒映出的笑容,又想起书里的描写,缺少那种血气的浓重和生命的艰涩,不像是鸟儿,更像是鸟儿轻盈的羽毛。
他尝着护士喂来的饭菜,听着护士说今个的饭菜有多美味,可他也只是时不时应两声,勉强将饭菜一点点塞进嘴里。
他感受不到饥肠辘辘的滋味,也感受不到味蕾的满足,只觉得雨声很好听,很舒服。
他在心里暗忖:至少自己之前是作为一个英雄死去的,死的光明磊落,而现在却活的似个跳梁小丑,事事依托他人,令他憋屈。
吃完饭后,他请求护士叫人将他扶到窗台上坐着,再打开些窗给他。
见所有人都关门出去后,他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终于啜泣起来。
泪水几乎将眼眶填满,可他就连为自己擦拭都做不到。
雨渐渐下大了,雨水透过他的睡衣,不久,将他贴身的衣物也都浸湿了。
楼下的车辆来来往往,他挣扎着将头往前靠,整个身子却突然往前一晃。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