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第一人民医院。
温妤初接到系统通知赶到医院时，已经是深夜，暮沉沉得夜色压迫得人喘息艰难，滑腻的夜色冰冷的刺骨。
空旷的神经外科等候区里，只有靳聿怀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脊背挺得笔直，却掩不住浑身的疲惫。
灯光苍白地照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即便是在这样狼狈的时刻，他依然好看得令人心颤，只是那种总是挂在眉宇间的淡然和冷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焦虑与脆弱。
“靳学长。”她轻声唤道，小跑着在他身边坐下。
靳聿怀闻声转头，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来了？”他艰涩得开口，“这么晚了，你不该来的。”
“外婆怎么样了？”温妤初小心翼翼得问道，轻轻将手里的纸袋递过去，“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进手术室三个小时了。”靳聿怀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开颅手术。”他没有碰那个纸袋，只是盯着手术室门上那盏刺眼的红灯。
“会好的，”她柔声说，大胆地伸出手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主刀的是刘教授，全国最好的神经外科专家之一，爸爸帮我打听过了，他是这个领域最权威的医生。”
靳聿怀猛地转头看她：“你...”
“我只是想帮忙，”温妤初急忙解释，脸颊微微发红，“没有别的意思。”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靳聿怀的目光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温妤初，你不必做这些。”
“我想做。”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靳聿怀终于转过头来看她，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医生说位置很深，手术危险程度就像高空走钢丝。可能会有后遗症...甚至下不了手术台...”他的声音哽住了，没再说下去。
“外婆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她语气坚定，执拗而诚恳，“她那么坚强的人，还要看着你毕业、成家立业呢。”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护士快步走出来。靳聿怀猛地站起身迎上去。
“家属吗？手术还在进行中，很顺利。”护士快速说道，“刘教授让我出来说一声，肿瘤已经暴露了，正在小心剥离。因为位置靠近生命中枢，需要格外精细，可能还要三四个小时。”
靳聿怀长长舒了一口气，肩膀微微放松下来，郑重得说道：“谢谢您。”
护士点点头又返回了手术室。温妤初明显看到靳聿怀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些。
“你看，我说吧。”她微笑着拉他重新坐下，“这次总该相信我了吧？吃点东西好不好？不然外婆出来了，你倒下了怎么办？”
这次靳聿怀没有拒绝，接过纸袋，拿出还温热的三明治，小口却认真地吃起来。温妤初又递上一个保温杯，他接过去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他微微一顿，不合时宜得想起了那个荒诞的梦。
甜丝丝的枸杞红枣茶划过喉咙，稍稍舒缓了靳聿怀紧绷的神经。
“温妤初，”靳聿怀突然低声说，“其实你不必...”
“我想在这里，”她打断他，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让我陪着你，好吗？”
靳聿怀沉默了片刻，终于轻轻点头：“谢谢。”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温妤初安静地陪在一旁，偶尔起身去倒水，或者简单地安慰几句。她看着靳聿怀时而闭目养神，时而紧张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凌晨四点，最艰难的时刻到了。靳聿怀似乎陷入了某种深深的恐惧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发白。
“万一...”他刚开口，就被温妤初打断了。
“没有万一，”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靳聿怀，你相信我吗？”
温妤初认真地说，“我查过所有数据，像外婆这种情况，手术成功率高达95%以上。那5%的可能性，我们今天不会遇到。”
“你为什么...”他顿了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温妤初大着胆子抚过他眼角的湿润，“学长，你说呢？”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