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晨雾弥漫在荒芜的旧驿道上，草木皆挂着冰冷的露水。经过一夜狼袭的惊魂，三人皆是疲惫不堪，面色憔悴，腹中更是饥渴交加。
马车吱呀呀地前行，速度比昨日更慢。拉车的老马也饿得没什么力气，车夫唉声叹气，抱怨个不停。
“闭嘴！再啰嗦到了潞州一文钱都没有！”泱泱有气无力地呵斥了一句，声音沙哑。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觉得喉咙里像有火在烧。她偷偷看了一眼谢执，见他闭目靠着车壁，唇色苍白得吓人，但下颌线依旧紧绷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毅。
她又看看苏遗玉，他清俊的脸上也满是疲惫，却仍强打着精神注意着外面的路况。
“喂，半死不活的。”泱泱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你说的那个潞州的点，到底靠不靠谱？别我们千辛万苦到了，人影都没一个。”希望越大，失望越可怕，她得先问清楚。
谢执缓缓睁开眼，眸光因虚弱而有些涣散，但深处依旧冷静：“放心。只要那人还在潞州，就能找到。”那是他早年布下的一处极其隐秘的暗桩，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
“最好是这样。”泱泱嘀咕着，不再说话，节省力气。
又艰难行进了大半日，日头开始西斜。就在泱泱觉得自己快要饿晕过去的时候，远处荒凉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座城池的模糊轮廓。
“潞州！是潞州城！”车夫率先激动地喊了起来。
泱泱猛地精神一振，扒着车窗使劲往外看，眼中重新燃起光亮：“到了！终于到了！”她兴奋地推了推谢执，“喂！快到了！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儿？”
谢执勉力坐直身体，仔细观察着远处的城郭，低声道：“不入城。绕到城西，那里有一片废弃的砖窑厂。”
按照谢执的指示，马车绕过官道，驶向城西人烟稀少之处。果然，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地方，看到了几座破败的、塌了半边的旧砖窑。
马车在最大的那座砖窑前停下。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显得格外荒凉。
“是这里？”泱泱跳下马车，怀疑地打量着眼前摇摇欲坠的破窑洞，“这地方真的有人？”她心里打起鼓来，别是那位晋王殿下伤重糊涂了吧？
苏遗玉也蹙眉环视四周，这里怎么看都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谢执在苏遗玉的搀扶下艰难下车。他站稳身形，目光锐利地扫过窑厂几个不起眼的角落，似乎在确认什么标记。随即，他示意苏遗玉和泱泱在原地等待，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强撑着伤体，一步步走向那座最大的废窑。
他没有进窑洞，而是走到窑洞外壁一处看似寻常的破损处。那里胡乱堆着一些碎砖块。谢执伸出手，并没有去推那些砖块，而是用指尖在其中几块特定的砖石上，以一种独特的节奏和顺序，轻轻敲击了数下。
那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环境里却格外清晰。
泱泱和苏遗玉屏息看着，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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