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懒洋洋地洒在书房的地毯上。温妤初蜷在沙发里，抱着平板刷得不亦乐乎，两条白皙的小腿在空中惬意地晃悠。
沈时樾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后处理公务，偶尔抬眸，视线掠过她眉飞色舞的侧脸，唇角无意识地微微上扬。
“哎呀！”温妤初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像是被什么呛到了，接着便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咯咯的笑声，肩膀抖得厉害。
沈时樾放下钢笔，抬眼看过去：“怎么了？”
温妤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把平板屏幕转向他，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沈时樾……你快看……我……我刚刚清理旧手机云盘……居然……居然翻到这个……”
屏幕上，是一张像素略低、充满年代感的截图。看背景，是某个早已停运的古早网游界面。一个穿着夸张华丽时装、ID叫【虾仁不眨眼】的女游戏角色，正围着一个穿着朴素新手装、ID叫【S】的男角色打转。
聊天框里，密密麻麻的对话气泡浮现在两个角色头顶。
【虾仁不眨眼】：哥哥~带人家去打副本嘛~人家给你唱小星星哦！(*￣3￣)╭
【S】：嗯。
【虾仁不眨眼】：哇！哥哥你好厉害！这个BOSS我们公会打了三天都没打过！你一下就搞定啦！【崇拜眼】
【S】：还好。
【虾仁不眨眼】：哥哥你声音好好听哦（从队伍语音里听到的）！现实中是不是也是个超级大帅哥呀？【害羞】
【S】：……不是。
【虾仁不眨眼】：才不信呢！哼！对了对了，哥哥，人家看上了一套新出的时装，可是零花钱不够了555555……【可怜巴巴】
【S】：账号。
【虾仁不眨眼】：啊啊啊！哥哥最好啦！木啊木啊！【飞吻】【飞吻】
温妤初一边笑一边用脚趾抠地，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我的天哪……我当年怎么会这么……这么……”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当年那个又作又嗲、骗钱骗感情的中二自己。
沈时樾看着屏幕上的截图，眸色深了深。他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从她手里拿过平板，指尖滑动，仔细看着那些对话。
温妤初笑够了，有点不好意思地偷瞄他的脸色，小声嘀咕：“……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嘛……而且，谁让你当时那么高冷，问十句回一句，还老是‘嗯’、‘哦’、‘还好’，激起了我的征服欲好不好……”
沈时樾放下平板，侧过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和玩味：“征服欲？”
温妤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想往后缩，却被他长臂一伸，揽住了腰肢，带入怀里。
“我那时候……”沈时樾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回忆的悠远，“刚接手集团部分业务，压力很大。晚上上线，只是随便逛逛，放松一下。”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她散落在肩头的发丝，继续道：“然后，就遇到了一个吵吵闹闹、活力过剩、嘴巴像抹了蜜，但技术烂得惊人，还特别爱花钱的小骗子。”
温妤初脸一红，抗议地捶了他一下：“喂！谁技术烂了！谁是小骗子了！”
沈时樾低笑，握住她捣乱的手，继续道：“她每天围着我叽叽喳喳，说些无聊的废话，要装备，要时装，聒噪得厉害。”
“那你还理我……”温妤初小声嘟囔。
“嗯，”沈时樾坦然承认，“是有点吵。”但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但也很有趣。像一只闯进沉闷森林里的彩色小鸟，虽然闹腾，却带来了……生机。”
他当时身处高压环境，周围皆是算计和利益交换。那个虚拟世界里天真又世故、娇憨又狡黠的小女孩，用一种直白甚至拙劣的方式，莫名地触动了他心底一丝罕见的波澜。
他甚至能想象出屏幕那头，一个小姑娘为了骗点零花钱，绞尽脑汁编造甜言蜜语的模样，有点好笑，也有点……可爱。
所以他纵容了她的靠近，甚至默许了她的那些“小算计”。给她买时装，带她过副本，听着她在语音里软绵绵又元气十足地喊“哥哥”。
直到后来，她毫无预兆地消失，删号，拉黑，像一阵风一样刮过，不留痕迹。他对着再也亮不起来的灰色头像，第一次在一个虚拟游戏里，感到了一丝真实的……失落，或许耿耿于怀。
温妤初听着他平静的叙述，心里有点酸酸的，又有点软软的。她没想到，在她以为只是自己单方面“玩弄感情”的黑历史里，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
“那……那你后来发现那个‘小骗子’就是我的时候，”她抬起头，好奇又忐忑地看着他，“是不是气疯了？觉得我特别可恶？所以才会那样……吓唬我？”
想起在瑞士酒店里，他提起“小骗子”时那冰冷的表情和语气，她现在还有点后怕。
沈时樾垂眸，看着怀里眼神闪烁、带着点心虚和后怕的小女人，指腹轻轻抚过她如今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那里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
“一开始，”他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确实没想到。”世界那么大，网络那么虚，他从未想过会真的遇到她。
“后来，查到你的时候，”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锐利，“是有点意外，也觉得……挺巧。”
至于是不是气疯了？或许有那么一点。更多的是一种命运兜转的奇妙感，以及一种……猎物终于自己撞进网里的笃定。
“那……那你……”温妤初咬唇，还是有点耿耿于怀，“你说‘要是再遇到’……那时候是不是想着要狠狠报复我？”
沈时樾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忽然起了点逗弄的心思。他微微眯起眼，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低下头，逼近她，声音压得又低又缓：
“是啊……想着，抓到了，就得……”
温妤初吓得屏住呼吸。
“……就得……”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然后，轻轻吐出三个字：
“……拴一辈子。”
温妤初愣住。
沈时樾低低沉沉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
“不然，你以为那些蟹粉小笼、鹦鹉螺、翡翠珠宝，是给谁准备的？”
“骗了我的感情和……一点点零花钱，”他故意顿了顿，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一僵，才慢悠悠地补充，“总得用一辈子来赔，才够本，不是吗？沈太太。”
温妤初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眼底哪里还有半分冰冷和报复，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戏谑。
她忽然明白了。
原来从一开始，他布的网，就不是为了报复。
而是为了……圈养。
她心里那点小小的愧疚和害怕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甜丝丝、暖洋洋的底气。她故意皱起鼻子，哼了一声：“谁要赔你一辈子了……臭不要脸……”
嘴上这么说着，却主动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唇角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把发烫的脸埋进他颈窝里，小声嘟囔：
“不过……看在你这么有眼光的份上……本小姐就……勉强赔给你吧……”
沈时樾搂紧怀里口是心非的小妻子，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眼底满是笑意。
窗外阳光正好，岁月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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