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景明果然一早就开着拉风的跑车等在了温家门外。他今天穿得倒是比昨天“稳重”了些,但眉眼间的兴奋和期待却掩藏不住。
温妤初在温夫人隐含警告的目光中,慢吞吞地走了出去。她今天穿了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未施粉黛,却愈发显得清纯动人,像一朵清晨初绽的白茶花。
陆景明看到她,眼睛瞬间亮了,连忙下车为她打开车门,动作殷勤备至。
他们去了本市最顶级的艺术馆看一个热门展览。陆景明虽然是个纨绔,但为了讨好温妤初,倒是做足了功课,在一旁低声介绍着展品,试图展现自己“有内涵”的一面。
温妤初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偶尔掠过艺术馆光洁的墙面反射出的、不远处一个模糊却熟悉的高挺身影——傅晏辞今天恰好也在这里与一位海外来的策展人谈事。
她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在看一幅抽象画时,陆景明靠得有些近,试图讲解画作的深意。温妤初像是被他的靠近惊到,脚下微微一崴,轻呼一声,身体向后仰去。
“小心!”陆景明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她的腰。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温妤初却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向旁边一闪,恰好“不小心”撞到了身后路过的一个端着咖啡的工作人员。
咖啡杯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四溅。工作人员的惊呼和温妤初带着哭腔的道歉声同时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温妤初慌乱地看着自己被溅上几滴咖啡渍的裙摆,又看看一脸错愕的工作人员和陆景明,眼圈瞬间就红了,长长的睫毛上挂上了细碎的泪珠,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不远处的傅晏辞。
他原本正与人交谈,听到动静转头,就看到温妤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裙摆脏了,眼睛红红的,而陆景明正一脸心疼又无奈地想安慰她。
傅晏辞的眉头瞬间拧紧。
又是她!每次都能惹出点麻烦!
他本该无视,继续他的正事。但看着温妤初那副泫然欲泣、仿佛全世界都在欺负她的模样,再看看陆景明那明显处理不了这种局面的样子,他的脚步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傅晏辞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惯有的冷冽。
温妤初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依赖和委屈:“姐夫……我、我又闯祸了……我不小心撞到了人,咖啡洒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往傅晏辞身边靠了靠,仿佛在他身边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完全无视了一旁想要表现的陆景明。
陆景明看着温妤初对傅晏辞流露出的依赖,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傅晏辞垂眸,看着温妤初拽住他袖口的纤细手指,以及她脸上滚落的泪珠,那冰凉的触感仿佛能灼伤皮肤。
他心头那股烦躁感再次升起,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被她在这种时候第一时间依赖的异样感。
他冷声对工作人员和陆景明道:“损失我会赔偿。陆二少,麻烦你先带她去处理一下。”
这话看似是在安排,实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瞬间将主导权从陆景明手中夺了过来。
陆景明张了张嘴,看着傅晏辞冷峻的侧脸和温妤初下意识听从傅晏辞安排的模样,一股挫败感和危机感油然而生。
温妤初被陆景明带去休息室清理,一步三回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傅晏辞,仿佛有千言万语的委屈。
傅晏辞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裙摆那点咖啡渍格外刺眼。他面无表情地处理完赔偿事宜,心绪却难以平静。
他明明最厌恶她这种惹是生非、又擅长装可怜博同情的行径。
可为什么,当她用那种全然依赖、仿佛他是她唯一浮木的眼神望着他时,当他看到她因为另一个男人的靠近而“惊慌”失措,最终却下意识躲向他时……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判断力,会出现一丝裂痕?
这种感觉,不受控制,且让他极度不悦。
而此刻,在休息室里,温妤初对着镜子,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看着镜中自己那双依旧泛红却清澈见底的眼睛,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得逞的、狡黠如狐的弧度。
看,她亲爱的姐夫,又一次“被迫”插手了她的事情呢。
这场游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