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山下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只余一片狼藉和死寂。黑风岭重归宁静，月色泻满地，将方才的杀伐之气涤荡干净。灵田里那些被烬霜魔气无意催发的灵花蔫头耷脑，倒是崖边几株野生的夜幽兰，趁着月光开得正盛，散发出清冽安宁的香气。

夯大力和窜天宝早就拖着吓软的缠缠乐溜回窝了，林蛮咋咋呼呼地拽着凌寒讨论方才那一声“滚”字蕴含的“霸气精髓”，越讲越激动，还模仿起来……被凌寒面无表情地无视，只得讪讪自个儿比划去了。

我蹲在溪边，掬起一捧凉水泼在脸上，试图压下面颊那不正常的燥热。水珠顺着手臂滑落，冰凉触感却驱不散脑海里反复出现的那道玄黑背影。

啧，没出息！我在心里暗骂自己，不过是被护了一次，心跳快个什么劲！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那股熟悉的冷香悄然靠近，比月色更不容忽视。

我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转身，手腕便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握住，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乖宝。”烬霜的声音低沉，比平时更哑几分。

他引着我，几步便退到身后那面开满细碎白色夜幽兰的山壁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瞬间隔绝了月光，只余下他赤金眼眸在昏暗光线中灼灼发亮，如同暗夜中锁定猎物的猛兽，呼吸间带出的热气拂过我额前的碎发，有些烫人。

我后背抵着冰凉粗糙的石壁，身前是他滚烫坚实的胸膛，进退无路。这姿势过于暧昧，空气都变得稀薄粘稠起来……我不得不极力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对近在咫尺、流转着幽暗光泽的玄黑龙角。

“想起来了吗？”他低头，赤金眼眸深邃得仿佛要将我的灵魂吸进去，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某种滚烫的渴求，“那些过去……我对你，从来就不是兄妹之情。”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砸进我耳中。

我心脏猛地一缩，那些纷至沓来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笨拙浇水的少年……珍重无比的轻吻……原来，早在那久远的时光里，某些情愫就已悄然种下，并非我一人的错觉。

他见我怔忡，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委屈，却是带着龙族天生的强势，微微低下头，用那坚硬冰冷的龙角，极其轻柔地、依恋般地蹭了蹭我的额头。那触感奇异无比，冰冷与滚烫交织，引起一阵战栗。

“别再把我当哥哥了。”他声音沙哑，带着不容拒绝的固执，“缺玉，我心悦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月光落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他的眼里，此刻清晰地映着我小小的身影，和几乎要将人焚尽的、毫不掩饰的炽热爱意。

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炸开，脸颊滚烫，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什么宗门，什么仇怨，什么兄妹……在这一刻都被那双眼眸里深沉的情感冲刷得模糊不清。

鬼使神差地，我仰着脸，被他眼中那几乎溢出的情感蛊惑，一直压抑着的对那对漂亮龙角的觊觎之心蠢蠢欲动……我抬起那只没被握住的手，指尖轻轻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触碰上了那冰冷坚硬的龙角。

……

指尖传来的触感细腻而微凉，带着内敛的力量感，还有一丝他微微战栗的反馈。

“……知道了。”三个字轻飘飘地从我唇边逸出，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妥协和软化的意味。

几乎是在我指尖触碰龙角、话音落下的瞬间

烬霜那双赤金眼眸骤然幽暗下去，似乎燃起了无名火，里面翻涌的所有情绪都化作了滚烫的侵略性。他扣住我手腕的力道猛地收紧，另一只手已然环上我的后腰，将我更紧地压向他滚烫的胸膛。

灼热的呼吸骤然逼近。

阴影彻底笼罩下来。

哎哎哎？！

完了！

好像……撩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