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上

欢寺予的指尖终于触到了那株灵草，冰凉的叶脉贴着她的皮肤，像是沉睡千年的火焰，她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海底裂隙间幽蓝的紫光游移不定，仿佛有生命般在她周身缠绕，四周死寂无声，连水流都像是凝固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几乎要震破胸腔

“快点……”她在心里催促自己

手一紧，将灵草从石缝中拔出

就在这一刻，海水骤然翻涌！

她猛地回头——黑影如山，盘旋而下！

湘皿！

那双冰冷如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与杀意，他庞大的身躯挡住了所有退路，黑色鳞片在紫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芒，如同深渊中最危险的掠食者

“蝼蚁也敢觊觎神物？”他的声音低沉而寒冷，像深海最深处的寒流，裹挟着无尽的轻蔑

欢寺予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站稳，她知道逃不掉，也从未想过逃

“若非走投无路，谁会来送死？”她开口，语气平静，却藏着锋利

湘皿眯起眼，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你倒是有点胆量。”

话音未落，他猛然出手！

狂暴的灵力席卷而出，欢寺予只觉胸口一闷，整个人被这股无形之力逼得往后退去，背脊重重撞在石壁上，疼痛瞬间炸开

但她没有闭眼，也没有喊疼，而是死死盯着湘皿的眼睛

“你想杀我？”她问

“当然。”他淡淡回应，蛇尾一扫，直接将她掀翻在地

欢寺予咬牙撑起身子，嘴角渗出血迹，她低头看了眼手中残存的灵草，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

灵气瞬间爆发！

她闭上眼，感受那股炽热的能量在体内奔腾，仿佛有无数道火线在经脉中穿梭，灼烧、撕裂，却又带来前所未有的力量

“你——！”

湘皿怒喝一声，周身灵力暴涨，整片海域都在震动

“你不是要杀我吗？”她睁开眼，眼中泛起一丝奇异的金芒，“那就动手吧”

湘皿的动作顿住了

他本该一掌毙了她，可就在那一瞬，他看到了她眼中的东西——不是恐惧，不是求饶，而是……

不屈

还有……冷静到近乎残忍的算计

他眯起眼，嘴角再次勾起，没有说什么，只是从眼神里多了探索的念头

欢寺予心头一紧

“既然你这么有胆量，不如留下来陪我”他缓缓靠近，声音低沉得仿佛从她耳边响起

她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脸色瞬间变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她问，声音压得很低

湘皿看着她，眼神幽深：“赔身，做我的人”

欢寺予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这是她唯一活命的机会

但……她不甘心

可她更清楚，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眼神坚定：“好”

湘皿轻笑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张契约，轻轻一挥，墨色符文浮现其上

欢寺予接过，指尖微微发颤，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心中暗暗发誓：“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会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

湘皿看着她签下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朝宫殿方向游去：“跟我来”

欢寺予忍着体内的剧痛，跟在他身后，灵草的力量还在她体内翻涌，仿佛有某种东西在她的血肉之中苏醒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隐约觉得——这株灵草，并不简单

湘皿走在前方，察觉到她步伐有些踉跄，眉头微皱，却没有回头

“你体内的灵气……不太对”他微微皱眉，低声说

欢寺予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是灵草太烈，一时适应不了”

湘皿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速度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幽暗的海底长廊，来到一座宫殿前

宫门缓缓打开，一股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龙涎香

欢寺予脚步一顿，环顾四周

这里比她想象中要简朴得多，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只有大片的水晶墙壁映照着幽蓝的海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神秘而宁静的气息

“坐下。”湘皿指了指殿中央的一块软垫

欢寺予没有迟疑，缓缓坐了下去

湘皿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灵草会引发异变？”

她一怔，抬头看他：“你在说什么？”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早有准备。”他语气淡漠，却带着一丝审视，“你以为吞下灵草就能突破瓶颈？可你有没有想过，它为何会出现在禁地？”

欢寺予心头一沉

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湘皿继续道：“那是八百年前战魂所化，吸收了无数修士的怨念与执念，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它的力量”

欢寺予咬紧牙关，体内的痛苦越发剧烈，她能感觉到有什么在她的血液里游走，时而灼热，时而冰冷，像是有无数细针在刺穿她的五脏六腑

她咬牙忍耐，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滑落

湘皿静静看着她，忽然伸出手，按在她胸口

“别乱动。”他低声命令

欢寺予本能地想躲，却被他牢牢按住

他的手掌传来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顺着她的经脉游走，压制住那些暴躁的灵气

她咬唇，没出声

“你比想象中要强”湘皿忽然开口，语气平静，“能撑到现在，说明你不是普通的蛇族”

欢寺予抬眼看他，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他收回手，退后一步，“但我不打算告诉你。”

欢寺予沉默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已经无法逃脱这个男人的掌控

可她也清楚，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有翻身的机会

湘皿看着她，忽然笑了笑：“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

欢寺予一怔

“你以为你还能逃？”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你以为你还有选择？”

她没有回答

“你已经签下了契约”他缓缓靠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人”

他的气息贴近，带着若有似无的檀香与海风的味道

欢寺予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却因体内灵气的翻涌而微微颤抖

湘皿看着她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他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却在最后一刻收回

“休息吧”他说完，转身离开

欢寺予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片翻腾

这一夜，她输了

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欢寺予坐在殿内的软垫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契约的边缘，纸张冰凉，仿佛带着某种烙印，一触碰就渗入肌肤，提醒她自己已无退路

湘皿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正低头凝视手中的玉简，幽蓝紫光透过水晶墙壁映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他的气息平稳，却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欢寺予缓缓吸气，体内的灵草之力依旧在翻涌，但比起刚才已经缓和许多，她垂下眼帘，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那种灼烧与撕裂感并未真正消失，只是暂时蛰伏，仿佛在等待一个契机，将她彻底吞噬

她动了动手腕，袖口滑落一寸，露出苍白的皮肤，隐隐有金色纹路游走其下，像是某种古老的印记正在苏醒

“你体内的气息……比之前更稳了”湘皿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不带多余情绪

欢寺予心头一紧，抬眼看他：“只是适应了而已”

湘皿没有回头，手中玉简轻轻一合，发出一声清脆的响，他缓步走回她面前，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

“别骗我”他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忍？”

欢寺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但那股压迫感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忽然伸手，两指夹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

“我说过，你是我的人”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的事，瞒不过我”

欢寺予咬住下唇，没挣脱。她知道此刻不是逞强的时候，可她也清楚，这个男人已经开始察觉到她身上的异常

她必须快点找到办法，控制这股力量

否则，她连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有

湘皿看着她沉默的模样，眉头微蹙，似乎在权衡什么。片刻后，他松开手，站起身

“今晚的事，我会替你压下来。”他转身朝内殿走去，声音淡淡，“但你最好想清楚，下次再敢耍花样——”

他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不是签个名字那么简单了。”

门帘落下，殿内重归寂静

欢寺予缓缓呼出一口气，肩膀微微放松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湘皿没有说谎，她的确瞒着他什么，但那并不是她刻意为之，灵草入体的那一刻，她便感觉到了不对劲，那股力量不像普通的灵气，更像是某种古老存在的残念，在她的血脉中悄然复苏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指尖微微颤抖

如果她猜得没错……

这株灵草，根本就不是为了修炼而生的

它是钥匙

是唤醒某种东西的钥匙

而她，可能只是第一个被选中的人

殿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欢寺予迅速收敛思绪，抬起头，只见一名身着青衣的侍女抱着一叠衣物走了进来

“大人让我给你安排住处”她低声说道，将衣物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边”

欢寺予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叠衣物上。素白为主，边角绣着暗纹，简洁却不失贵气

她站起身，走向架子，指尖轻轻抚过衣料

柔软，冰冷

就像这座宫殿一样

她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也无法反抗，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局势，适应环境，摸清湘皿的底细

还有——

那株灵草的秘密

侍女退下后，殿内只剩她一人

欢寺予走到窗边，透过水晶墙壁望向远处的深海，幽蓝的光影在远处游移，仿佛在诉说着某种古老而不可知的秘密

她闭上眼，感受体内那股躁动的力量

它在等她醒来，而她也终将醒来

但天亮之后，一切才真正开始

蛇沁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