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水晶墙壁，在海底练武场“灵海渊”投下斑驳光影，像是无数条游动的蛇影，欢寺予站在入口，望着眼前这片由岩浆与寒冰交汇而成的炼狱，心头泛起一丝凉意
热浪扑面而来，又瞬间被刺骨的冷气吞没，空气里弥漫着硫磺与海盐混合的味道，呛得人喉头发紧，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袖口下隐约透出一抹金光，那道在昨夜暴走后便再未完全隐去的纹路，此刻正像有生命般缓缓蠕动
“你真以为能瞒住湘皿大人？”赤泠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探究
欢寺予垂眸一笑，抬脚踏入灵海渊，轻声道：“我不需要瞒他，只需要活下来”
她知道，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训练，这是试探，是逼供，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石台中央，湘皿立于高台之上，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如刀，冷冷扫向欢寺予
“不准借助外力，压制它”他开口，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欢寺予心头一沉，脚下却未迟疑，缓步登上石台，四周灵气暴躁如狂风骤雨，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引导体内乱窜的灵力归位，可刚一调动，五脏六腑便如被火焚一般灼烧起来，疼得她几乎跪倒在地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咬紧牙关，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衣襟，她能感觉到，那股力量正在蠢蠢欲动，像一头即将破笼而出的野兽
“忍住”湘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而冷静，“若你连这点都撑不住，凭什么留在我身边？”
欢寺予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丝金芒，她死死盯着他，眼里神情复杂
湘皿没有给出什么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一个结果
赤泠站在一旁，眉头微皱，他从未见过湘皿对谁如此严苛，却又隐隐透着几分……克制？
灵力终于彻底失控
欢寺予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她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撕裂，又迅速缝合，反复碾压，五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暗红
金纹在皮肤下游走，沿着手腕、颈侧、脸颊，一点点浮现出来，像一条苏醒的蛇，扭动着身躯，寻找出口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却无法压制体内的躁动，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以及某种不属于她的低语
“别动”湘皿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她身后，手掌贴上她的后背
一股温和却强势的力量涌入体内，试图压制那股狂暴的灵力，欢寺予浑身一颤，猛然回头，眼神中满是惊惶与抗拒
她想挣脱，却发现四肢早已不受控制，只能任由他按着自己，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以及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湘皿低声问，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压迫
欢寺予靠在他怀里，呼吸急促，嘴唇干裂，声音沙哑：“若我说了，你会信我吗？”
湘皿沉默
他的眼神不再如先前那般凌厉，反而多了几分凝重，他能感觉到，她体内的这股力量，并非单纯的灵草反噬，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
赤泠站在远处，神情微变。他第一次看到湘皿对谁如此耐心，甚至有一丝犹豫
“明日再来”湘皿松开手，转身离去，步伐稳健却不失急切，像是在思索什么
欢寺予瘫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指尖微微颤抖，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涌起说不清的情绪
赤泠上前扶起她，语气难得柔和：“你比我想的要强。”
她苦笑了一下，低声喃喃：“有些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金纹，那抹金色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在缓缓蠕动，她隐隐觉得，这东西……并不是偶然出现的
风声中，她仿佛听到某种低语，不属于她，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欢寺予”赤泠忽然开口，语气认真，“若你真是敌人，湘皿不会给你机会”
她怔住，抬眼看向赤泠
赤泠看着她，眼中多了一分审视
“但如果你真的打算留下来，就别再藏着掖着”他说，“他不是那种能容忍背叛的人”
欢寺予沉默良久，最终只是轻轻点头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具身体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个“乖巧”的自己了
夜色渐深，灵海渊恢复了往日的寂静，远处，岩浆与寒冰仍在无声地交锋，一如她与湘皿之间那道难以言明的界限
殿内，湘皿独自坐在窗边，目光落在手中的一卷古籍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回想起今日那一幕，是欢寺予的眼神，她的挣扎，还有那道金纹……似乎在召唤着什么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她最后那句话：“若我说了……你会信我吗？”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他自己也在怀疑——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到底是谁？又为何会出现在禁地，偷吃那株本不该存在的灵草？
他睁开眼，望向窗外漆黑的海域，低声自语：“欢寺予，你到底……是谁？”
欢寺予坐在回廊的石阶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金纹，它还在动，就像是在回应什么，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混着夜风送来的咸腥气，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发什么呆？”赤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抬头，看见他倒挂在横梁上，两条腿晃晃悠悠，神情却难得轻松
“没睡？”她问
“你都没睡，我哪敢睡？”他翻身落地，盘腿坐在她旁边，“湘皿让你明天继续去灵海渊”
欢寺予垂眸一笑：“他还真是不打算放过我”
“他若真想整你，早把你扔进熔岩池了”赤泠顿了顿，语气忽然认真起来，“你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她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不知道”
赤泠盯着她看，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最后，他哼了一声：“行吧，信你一次”
殿内，湘皿坐在灯下，手中握着一本古籍，他翻了几页，又合上，目光落在窗外的深海中
那里漆黑一片，一如她眼底的神色
他又想起她靠在他怀里时颤抖的身体，又想起她低声问出的那句话
“若我说了……你会信我吗？”
他当时没有回答，然而现在，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来人”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侍卫单膝跪地：“属下在”
“传令下去，现在开始，封锁东海域所有通道，任何人不得进出”他说，“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是！”
侍卫退下后，湘皿重新翻开书页，却依旧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知道，她身上藏着秘密，但他更清楚，自己已经开始在意她了
这种感觉陌生而危险，却让他无法抗拒
第二日，灵海渊
欢寺予刚踏入场地，就感觉到空气中的压迫感比昨日更强，寒冰与岩浆交汇处的灵气暴躁得几乎失控，仿佛随时会爆发
湘皿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冷淡：“今日，你只能靠自己”
她点头，缓步登上石台，这一次，她没有闭眼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蠢动，似乎也在回应这片天地间的躁动
赤泠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皱起眉头
不对劲
不只是她体内那股力量不对劲，连整个灵海渊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波动
“开始”湘皿淡淡开口
欢寺予深吸一口气，调动灵力，可刚一引导，胸口便传来熟悉而剧烈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她的五脏六腑
她咬牙忍住，额头冷汗直冒
金纹顺着手腕蔓延至手臂，隐隐泛着微光
“压制它”湘皿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冷静无情
她没有回应，只是死死咬住牙关，努力让灵力归位
可这一次，灵力根本不听使唤
它像是在寻找出口，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撕裂、缝合、再撕裂……
她猛然弓起身子，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
“再来”湘皿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湘皿看着她，眼神复杂
他能感觉到，她的灵力正在失控，但她的意志，却比昨日更强
“忍住”他说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可就在下一瞬，她听见一个声音
“醒过来”
她猛地睁开眼，四下张望，却什么也没看到
“你在听什么？”湘皿问
“……没什么”她摇头
赤泠站在一旁，眉头越皱越紧，他总觉得，今天的欢寺予，有点不一样
训练持续到傍晚
当欢寺予终于能勉强控制体内灵力时，天色已暗
她瘫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指尖微微颤抖
湘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赤泠上前扶起她，语气难得柔和：“你今天……比昨天强”
她苦笑了一下：“我还活着，就已经算不错了”
赤泠看着她，忽然道：“你听见什么了吗？”
她怔住：“什么？”
“刚才，你好像在听什么”他说，“你不是第一个在这里听见低语的人”
她心头一震
“什么意思？”她问
赤泠沉默片刻，低声说：“灵海渊，不是普通的练武场。它连接着海底最深处的一条裂缝有人说，那里封印着某种东西”
欢寺予屏住呼吸
“那东西……一直在说话”赤泠看着她，眼神认真，“你可能是它在等的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腕发呆，亦泠见状，默默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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