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暗夜杀机

夜色如墨，将白日金殿上的惊涛骇浪暂时掩盖，但京城的暗处，较量和杀戮却刚刚开始。

平宁王府加强了守备，灯火通明，巡逻的护卫增加了数倍，暗哨隐藏在每一个可能的角落。萧知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沈清宴榻前，亲自试药，确认安全无虞。沈清宴服过安神药后，终于沉沉睡去，但睡梦中依旧眉头紧蹙，偶尔会无意识地攥紧被角，显然日间的惊心动魄和丧母之痛依旧折磨着她。

萧知珩轻轻抚平她的眉头，眼神复杂。他敬佩她的勇气，更心疼她所承受的一切。他知道，从她敲响登闻鼓的那一刻起，她就将自己置于了最危险的境地。皇后的报复，绝不会缺席。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预感，子时刚过，王府西北角的墙根下，传来几声极轻微的、如同夜枭啼叫般的异响，那是暗卫发出的示警信号！

几乎同时，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越高墙，落地无声，直扑内院主屋方向！他们的动作迅捷而专业，显然不是普通毛贼，而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然而，他们刚潜入不久，就发现自己仿佛撞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黑暗中，更多的黑影如同从地底冒出般悄然出现，刀光乍现，无声地缠斗在一起。金属碰撞声被压到最低，闷哼声和身体倒地的声音被夜风迅速吹散。萧知珩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战斗结束得很快。来袭的六名刺客，五人被当场格杀，一人被卸了下巴，卸了四肢关节，活捉。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甚至没有惊动已经睡熟的沈清宴。

密室中，萧知珩面沉如水地看着地上如同烂泥般的俘虏。暗卫首领正在搜查刺客身上，除了一些常规的兵器，并未找到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东西。 “殿下，是死士。牙齿里藏了毒，幸好我们动作快。”暗卫首领低声道。 萧知珩蹲下身，冰冷的目光扫过刺客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谁派你来的？皇后？还是慕容家？” 刺客闭上眼睛，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萧知珩冷笑一声，并不急于审问。他知道从这种死士嘴里撬出东西很难，但并非不可能。他起身，对暗卫首领吩咐：“把他带下去，交给‘影狱’的人。告诉他们，我要知道一切，但人，必须活着。”‘影狱’是他手下专门处理此类事情的秘密机构，手段非凡。 “是！” “加强戒备。今晚，恐怕不会只有这一波。”萧知珩的声音带着凛冽的寒意。

几乎在同一时间，翰林院编修周铭那位于陋巷的家中，也正经历着恐惧。 周铭自下朝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将自己反锁在屋内，瑟瑟发抖。他知道自己卷入了一场天大的麻烦，无论是成王、世子还是皇后太子，哪一方都能轻易碾死他。 突然，窗外传来几声奇怪的响动，像是野猫打架，又像是瓦片滑落。 周铭吓得一个激灵，吹灭了油灯，缩在床角，大气不敢出。 片刻后，他家的木门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似乎被人从外面用什么东西拨弄着门栓。 就在门栓即将被拨开的刹那，巷子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宵禁时分，鬼鬼祟祟！” 紧接着是几声短促的打斗和一声惨叫，随即一切又归于寂静。 周铭吓得浑身瘫软，过了许久，才连滚爬爬地到门缝边偷看，只见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地上似乎残留着几点深色的印记…… 他不知道，成王派来暗中保护他的人，刚刚解决掉了一波来自皇后方面的灭口者。

而位于京郊的那处隐秘别庄外，夜色更加浓重。成王派来保护太医家眷的护卫们，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他们已经击退了两波不明身份者的试探性攻击。对方似乎也在试探这里的虚实。 “头儿，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灭口了。”一个年轻护卫低声道，握紧了手中的刀。 护卫头领面色凝重：“嗯。殿下吩咐了，人在我们在。都打起精神！最危险的时候，可能快天亮了。”

这一夜，京城的许多角落都在上演着类似无声却惨烈的搏杀。三司会审尚未开始，双方势力的触角已经在黑暗中进行着最残酷的碰撞和清洗，争夺着人证、物证，以及那至关重要的主动权。

凤仪宫内，皇后慕容氏并未入睡。她听着心腹太监低声回报着一波波行动失败的消息，脸色在烛光下显得越发阴沉可怕。 “废物！一群废物！”她低声斥骂，却不敢声音太大，“连一个病妇和一个书生都解决不掉！” “娘娘息怒。”大太监跪在地上，冷汗直流，“平宁王府和成王府显然早有准备，守卫森严远超预期。周铭那边和京郊别庄也是……我们的人损失不小。” 皇后胸口剧烈起伏，她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手的决心和实力。萧知珩和萧景睿，远比她想象的更难对付。 “那就换个法子！”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恶毒，“既然杀不了，那就让他们……没法开口说话！去，找‘千面’，让他想办法，让那个太医的家眷，‘自然’地病倒，病得说不出话！还有周铭，让他……‘意外’摔断手，写不了字！” 她要用另一种方式，让这些关键人证“失效”。 “奴才……奴才这就去办！”大太监感到一阵寒意，皇后的手段，总是如此层出不穷又狠辣精准。

这一夜，注定漫长。而当黎明再次降临之时，阳光似乎也无法完全驱散京城上空那浓重的血腥与阴谋的气息。三司会审的钟声即将敲响，而那公堂之上，双方带来的，将不仅仅是纸面上的证据，更是一夜之间无数暗处较量后的结果。真正的对决，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