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东宫内的琉璃宫灯次第亮起，将雕梁画栋映照得流光溢彩。太子妃林静姝斜倚在临窗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女则》，目光却不时飘向窗外。她已有四五个月的身孕，小腹明显隆起，穿着宽松的杏黄宫装也难掩孕态。
"娘娘，该用药了。"贴身宫女端来安胎药，轻声提醒。
林静姝接过药碗，还未入口，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伴随着娇笑声，一个身着绯色宫装的美人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正是近日风头正盛的侧妃柳氏。
"姐姐安好。"柳氏浅浅一礼，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林静姝的肚子，"听说姐姐近日胎动频繁，妹妹特来探望。"
林静姝放下药碗，神色淡然："有劳妹妹挂心。"
柳氏自顾自地在绣墩上坐下，抚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说来也巧，太医昨日诊出妹妹也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太子殿下高兴得很，赏了妹妹一对赤金缠丝镯呢。"
她故意将腕上的金镯露出来，在灯下晃出一道刺目的金光。林静姝垂眸不语，指尖却微微收紧。
"说起来，"柳氏忽然压低声音，"妹妹听说平宁王府的世子妃前些日子在别院遇刺，险些小产。这京城里啊，怀着身子的人可要格外当心才是。"
林静姝猛地抬头，对上柳氏意味深长的目光。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更漏滴答作响。
"妹妹说笑了。"林静姝勉强维持着镇定，"平宁王府的事，与我们何干。"
"是吗？"柳氏轻笑一声，"可妹妹听说，那日刺客用的箭矢，与东宫侍卫所用的制式相同呢。幸好陛下明察，才没让太子殿下蒙受不白之冤。"
林静姝的脸色瞬间苍白。这件事她也有所耳闻，却不敢深想。如今被柳氏当面点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姐姐脸色不太好，"柳氏故作关切，"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林静姝强撑着站起身，"我有些乏了，妹妹请回吧。"
柳氏这才慢悠悠地起身，行至门口又回头笑道："姐姐好生歇着。太医说了，妹妹这一胎怀相极好，定能平安生产。到时候，东宫可就热闹了。"
待柳氏离去，林静姝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榻上。宫女连忙上前："娘娘，您没事吧？"
"去请太医。"林静姝抚着阵阵发紧的小腹，声音颤抖，"就说...就说我腹痛。"
夜深了，东宫偏殿内却依然灯火通明。柳氏对镜卸妆，唇角带着得意的笑。
"娘娘今日何必去招惹太子妃？"心腹宫女低声劝道，"您如今刚有身孕，该好生养着才是。"
"你懂什么。"柳氏冷笑，"太子妃那个性子，越是忍让她越是得寸进尺。我就是要让她知道，这东宫不是她一人独大的地方。"
她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况且...只有让她心神不宁，我这胎才能安稳。"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吹得窗棂作响。柳氏望向漆黑一片的庭院，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这东宫的夜，似乎比往年都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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