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将盐罐放好,然后开始翻找其他可能有用的东西。在灶台后的柴草堆里,她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一个同样落满灰尘、但还算完好的背篓!篓子不大,用粗糙的藤条编成,虽然旧,但很结实。
“太好了!”有了背篓,至少能装点东西。
她又回到堂屋,在角落里那堆杂物里翻找。大多是些破烂的农具、断裂的木棍之类。终于,在杂物底部,她摸到了一块触感相对柔软的破布,展开一看,是一块洗得发白、打着好几个补丁、但还算完整的粗布包袱皮。
“就这些了。”姜愿把包袱皮叠好塞进背篓,又将那个小盐罐也小心地放了进去。这就是她全部的家当。
她走到秦夙身边,蹲下身。
他依旧昏迷,但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滚烫的体温隔着湿冷的衣物都能感觉到。
姜愿用包袱皮蘸了点门口接的、相对干净的雨水,小心地擦拭他脸上干涸的血污和泥泞。
擦去污垢,露出一张棱角分明、极其英俊却透着病态苍白的脸,剑眉紧蹙,薄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线,即使在昏迷中,也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冷峻与威严。
“战神秦夙……”姜愿低声念了一句,心中五味杂陈。
这位历史上英年早逝的将军,此刻脆弱地躺在她这个异世来客的破屋里,命运因她而改变,未来又会如何?
她将包袱皮浸湿,拧得半干,轻轻敷在秦夙滚烫的额头上,希望能稍微缓解他的高热。又从自己同样湿透的外衣下摆,用力撕下相对干净的一块布条,蘸着雨水,小心地润湿他干裂的嘴唇。
“坚持住,我去找吃的。”她轻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做完这些,姜愿站起身,将破旧的木门尽量关好,背上那个小小的背篓,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吱呀作响的院门,踏入了细雨朦胧的青石村。
雨丝如织,空气清冽中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村子很安静,只有雨点敲打屋顶茅草和石板的沙沙声。偶尔能看到远处紧闭的院门缝隙里透出微弱的昏黄灯光——大概是油灯。
她沿着湿滑的、由大小不一的青石块铺就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往村子中心方向走。路过几户人家,院墙低矮,能看到里面简陋的布局和堆放的农具。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短褐、正费力修补篱笆的老汉抬起头,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她这个生面孔。
姜愿赶紧挤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容,点了点头。老汉愣了一下,没说话,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计,但那探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
姜愿心里打鼓,系统虽然植入了身份,但村民们对一个平时可能深居简出的孤女突然在雨天出门,还背着篓子,难免好奇。
又走了几步,前方传来“吱呀”一声,一扇略新些的木门打开,一个穿着藏青色粗布衣裙、挽着发髻、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妇人端着一个木盆走了出来,看样子是要倒水。妇人面容和善,眉眼间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朴实和一丝生活的疲惫。
姜愿眼睛一亮,这看起来是个能搭话的对象。她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又带着点可怜,快步走上前去。
“婶子好!”她学着古装剧里的样子,微微屈膝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妇人被她的突然出现和称呼弄得一愣,端着木盆的手停在半空,疑惑地打量着她:“你是……?”
“婶子,我是村西头的姜愿。”姜愿赶紧自报家门,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窘迫和忧愁,“我……我爹娘去得早,家里就剩我一个了。前些日子……身子不太爽利,一直没怎么出门。”她把“穿越”含糊成了“身子不爽利”。
“哦……西头老姜家的闺女?”妇人恍然大悟,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是了是了,听人提过,可怜见的。我是王石头家的,你叫我王婶就行。”她看着姜愿单薄的身子、湿漉漉的头发和空荡荡的背篓,又看看这阴冷的雨天,叹了口气:“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跑出来了?瞧你这小脸冻得……”
“王婶……”姜愿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半真半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破旧的衣角,“家里……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米缸早就空了,我……我倒没什么,只是……”她欲言又止,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为难。
王婶是过来人,看她这副模样,又听她说“倒没什么,只是……”,立刻联想到这孤女怕是家里有病人或者实在撑不住了才冒雨出来。她放下木盆,走近几步,压低声音:“丫头,家里是不是……断炊了?”
姜愿用力点了点头,眼圈适时地红了:“嗯……就剩一点盐了。王婶,您……您知道村里谁家有余粮,能……能借一点或者换一点吗?我……我可以用这个背篓换!”她连忙把背篓摘下来,急切地递过去。
王婶看着那个虽然破旧但还能用的藤条背篓,又看看姜愿冻得发青的小脸和泫然欲泣的模样,心软了。她摆摆手:“一个篓子能值当什么,快收起来。唉,这年头谁家都不宽裕……”她沉吟了一下,似乎下了决心,“你等等。”
王婶转身快步走回屋里。不一会儿,她拿着一个不大的、用旧布盖着的粗陶碗走了出来,小心地塞到姜愿手里,低声道:“丫头,拿着,这是我今早刚磨的一点糙米,不多,也就够熬两碗稀粥顶顶饿。别声张,快回去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小心着凉。”
入手沉甸甸的,隔着旧布,姜愿能感觉到碗里颗粒分明的米粒!她心头狂喜,鼻子一酸,这次是真的有点感动了:“王婶!谢谢您!真的谢谢您!这……这太贵重了!”在这个时代,粮食就是命!
“快别说谢了,都是苦命人,互相帮衬一把。”王婶摆摆手,催促道,“快回去生火煮点热乎的喝,暖暖身子。要是……要是家里实在艰难,等天晴了,可以去村东头李地主家看看,他家偶尔会招短工,割草、喂牲口什么的,能换点口粮。”
“嗯!谢谢王婶!我记住了!”姜愿紧紧抱着那碗救命的糙米,如同抱着稀世珍宝,深深地鞠了一躬。
“去吧去吧,小心路滑。”王婶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叹了口气,摇摇头,端起木盆去倒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