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睡着后，托人寻来的。”他的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仿佛只是顺手买了棵白菜，“想着来回方便些。试试看，马很温顺，应该好驾驭。”
“昨晚？！托人？！”姜愿的震惊无以复加。这效率也太惊人了！而且，这马车……一看就不是便宜货！比她预算的十几两银子恐怕贵多了！
她快步走到马车旁，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光滑的车身，又看了看那两匹神骏的温顺大马，一股巨大的惊喜和暖流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转身看向秦夙，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秦夙……”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微颤，眼眶有些发热，“你……你怎么想到的？这也太好了！我……我……”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秦夙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微微发红的脸颊，避开了她过于热烈的目光，低头检查着马车的辕套，声音依旧低沉平静：“正好有门路。能用就行。”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以后去县城出去游玩，也方便。”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将所有的用心和付出都掩藏了起来。他没有说连夜联系下属的惊险，没有说挑选马匹和车厢的费心，更没有提这辆结实耐用的马车花掉了远超预算的银子（对他来说或许是九牛一毛，但对姜愿而言是巨款）。他只是将这份沉甸甸的便利，如同清晨的阳光般，自然而然地带到了她面前。
姜愿看着他专注检查马车的侧影，清晨的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而温暖的感觉，如同温热的泉水，缓缓流淌过她的心田。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怎么能这么细心？
他不仅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守护她的秘密，分担她的辛劳，甚至在她自己都没完全想好的时候，就已经默默地为她铺好了下一步的路。
这份不动声色的周全，这份润物无声的关怀，远比任何华丽的言语都更让她动容。
“谢谢你，秦夙。”姜愿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真挚的情感，如同露珠滑过清晨的叶片。
秦夙检查辕套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然而，他微微绷紧的脊背线条，和阳光下似乎柔和了一瞬的眉眼，泄露了心底并不平静的涟漪。
崭新的马车安静地停在晨光里，马儿打着温顺的响鼻。小小的后院，柴火的气息混合着酱料的余香。新的一天，新的忙碌即将开始。而有了这匹马车的加入，未来的路，仿佛也变得更加宽阔和明亮。姜愿深吸一口带着希望味道的空气，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她撸起袖子，走向灶台。
“开火！准备开张！”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青石镇还笼罩在薄纱般的晨雾里，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清寒。然而，“姜氏煎饼”铺子所在的街角，却已是人声鼎沸，与周围的静谧形成了鲜明对比。
长长的队伍如同一条苏醒的蟒蛇，从铺子门口蜿蜒而出，沿着街边一直排到了隔壁布庄的屋檐下。队伍里有打着哈欠、肩上搭着汗巾、等着上工的码头力工；有穿着短褂、行色匆匆的小商贩；有挎着篮子、准备采买的妇人；甚至还有几个穿着体面绸衫、显然是附近商铺掌柜或管事模样的人，此刻也放下了平日的矜持，挤在队伍里探头探脑。
“哎，老张，你昨儿个吃了没？那味儿，啧啧！”
“吃了吃了！就冲着那酱！香得我舌头都快吞下去了！加蛋加肉的，八文钱，值！”
“可不是嘛！我排了快两刻钟才买到！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可不能再晚了！”
“听说今天还是促销最后一天？买俩豪华送个素的？买三素也送一个素的！那更得抓紧了！”
“老板娘手艺是真好啊！那煎饼摊得又薄又匀，金黄金黄的，看着就馋人！”
“就是就是！价钱也公道！比那炊饼铺子强多了！”
姜愿主打一个量大管饱，成年男子吃一个其实就差不多能饱，但她这煎饼味道好，让人吃了还想吃。
议论声、催促声、夹杂着对昨日美味的回味和对今日煎饼的期待，汇成一股热闹的声浪，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
姜愿推开铺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昨天下午就有人开始排队了），此刻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和一丝小小的紧张，脸上迅速扬起热情又带着歉意的笑容。
“各位街坊邻居，对不住对不住！让大家久等了！”她声音清亮，带着笑意，“这就开张！今天还是老规矩，买俩煎饼送一个小的素煎饼！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都有份！”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将定制的厚铁鏊架在门口特制的泥炉上，引燃了硬木柴。火焰舔舐着铁鏊，很快散发出灼人的热气。
她又飞快地将准备好的几大盆雪白细腻的面糊（空间小麦粉调制）、一大罐散发着霸道香气的秘制酱料、几筐清洗干净、切得细碎的翠绿青叶菜丝、一大盆新鲜水灵的香葱末、以及一小盆用猪油煸炒得喷香的肉末香菇丁都搬到了鏊子旁边临时搭起的简易台子上。
准备工作就绪，姜愿拿起竹刮板，舀起一勺浓稠的面糊，手腕一抖，均匀地淋在滚烫的铁鏊中央。滋啦——！伴随着悦耳的声响和腾起的白色蒸汽，一股浓郁的麦香瞬间弥漫开来！
“老规矩，要啥样的？”姜愿一边用竹刮板熟练地将面糊摊开、摊薄、摊匀，动作行云流水，一边头也不抬地大声问排在最前面的壮实力工。
“老板娘，来俩豪华的！加蛋加肉加菜！”力工咽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鏊子上迅速成型的金黄煎饼。
“好嘞！”姜愿应得干脆。她动作飞快，磕开两个新鲜的鸡蛋淋在煎饼上，待蛋液半凝固，用木铲麻利地翻面。煎饼背面已然烙出诱人的焦黄虎皮纹路。她快速刷上厚厚一层香气四溢的秘制酱料，铺上翠绿的菜丝和油亮的肉末香菇丁，再撒上一把辛香的葱花，最后用木铲一卷、一叠、一切，两个鼓鼓囊囊、分量十足的豪华煎饼就递到了力工手里。
“承惠十六文！送您一个大素的！”姜愿又飞快地摊了个不加料的素煎饼递过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