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回王御史身上,唇角甚至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大人认为‘公主之仪’过重,于礼不合。那姜愿敢问大人,若依古礼,‘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姜愿于‘戎’,助北境军平定外患;于国计民生,推广之农桑工技,可活万民,可富国家,此功可能抵得上一位深居宫中、仅因血脉而尊的公主,对于这天下苍生、对于这江山社稷的实际贡献?”
她的话语轻柔,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直接将“功劳”与“血脉”、“实际贡献”与“虚名尊位”放在了天平上对比!
“这……” 王御史张了张嘴,脸憋得通红,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能说什么?说血脉天生就比功劳尊贵?在刚刚经历过皇室内乱、依靠功臣才得以拨乱反正的当下,这话他敢说出口吗?
姜愿并不等他回答,又转向皇帝,朗声道:“陛下,臣以为,礼法并非一成不变。先贤制礼,本是为了安定秩序,教化百姓。然时移世易,若礼法已不能顺应时势,不能激励英才,反成束缚国家进步、寒了功臣之心的枷锁,则此礼法,当变则变!”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不仅是在回应婚仪之事,更隐隐指向了她正在推行的各项新政所遇到的传统阻力!
“说得好!” 皇帝萧玦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安乐县主所言,深得朕心!朕意已决,此事无需再议!”
他目光威严地扫过下方那些还想说什么的老臣:“镇国公与安乐县主,于国有大功,于朕有救命之恩,于太子有辅佐之义!他们的婚事,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以公主之仪操办,朕觉得,尚且不足以酬其功!礼部——”
礼部尚书赶紧出列:“臣在!”
“即刻着手筹备!钦天监选定吉日后,朕要亲眼看着这场婚礼,办得风风光光,普天同庆!”
“臣……遵旨!” 礼部尚书额头冒汗,但不敢有丝毫犹豫。
皇帝又看向秦夙和姜愿,语气缓和下来:“秦爱卿,姜丫头,此事便这么定了。你们可有异议?”
秦夙与姜愿对视一眼,双双躬身,异口同声:
“臣(臣)无异议,谢陛下隆恩!”
秦夙更是补充道,声音坚定:“陛下,臣此生能娶阿愿为妻,是臣最大的福分。任何仪制,都不及她本身万一。”
这话语中的珍视与爱重,让不少人为之动容。那些反对的老臣,见皇帝态度如此坚决,太子、北境系、乃至新兴的“格物”、“商务”派系官员都全力支持,心知大势已去,只得悻悻然退回队列,不敢再多言。
一场因赐婚圣旨引发的朝堂风波,就在皇帝和太子的强力支持,以及姜愿本人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回应下,迅速平息。
散朝之后,官员们三三两两走出大殿,依旧议论纷纷。
“了不得啊……这位安乐县主,不仅本事大,这口才和胆识,也非同一般!”
“是啊,你看她方才那番话,不疾不徐,却句句在理,连周御史、王御史那样古板的人都哑口无言。”
“陛下和太子殿下如此信重,镇国公又对其情深义重……这位未来的镇国公夫人,地位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稳固。”
“新政有她和镇国公支持,看来是势不可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