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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后的第一个雨天，木千在公司开了一下午会，回到家时浑身都带着湿气。刚换好鞋，就看见冰北把一杯姜茶放在玄关柜上，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往下滑，在柜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刚煮的，趁热喝。”冰北说着，递过来一条干毛巾。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居家服，袖口挽着，露出的小臂上沾了点面粉——大概是下午烤了饼干。

木千接过姜茶，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让人想叹气。“怎么知道我今天没带伞？”

“看了天气预报。”冰北转身往厨房走，“烤了蔓越莓饼干，在烤箱里温着。”

木千跟过去，靠在厨房门框上看他。冰北正把烤好的饼干装进瓷罐，动作慢条斯理，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眉眼。雨声淅淅沥沥打在玻璃窗上，屋里飘着黄油和蔓越莓的甜香，让人忘了窗外的凉意。

“上周换的新设备运行怎么样？”木千咬了块饼干，甜里带点酸，像冰北偶尔流露出的温柔。

“很稳定。”冰北把瓷罐盖好，“凌晨三点的气象数据，波动值比以前小了一半。”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我记了些优化建议，你明天带给技术部？”

本子上是冰北惯常的清秀字迹，蓝色水笔写的参数旁边，用红笔标了几个小箭头，旁边注着“木千说这里可以简化流程”。木千翻到最后一页，发现夹着张便签，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房子，屋顶冒着烟，门口站着两个小人，一个举着向日葵，一个捧着多肉。

“画的我们？”木千把便签抽出来，举到他面前。

冰北的耳尖红了，伸手去抢，被木千反手握住。“随便画的。”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那天整理旧文件时看到的，觉得……挺像我们现在的。”

木千把便签塞进口袋，然后用力把人拉进怀里。冰北的后背抵着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木千的心跳，像雨天里最安稳的鼓点。“不止像，就是。”木千的下巴蹭着他的发顶，“我们的家。”

晚上睡觉前，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是部老片子，讲两个极地科考队员在暴风雪里互相取暖的故事。看到主角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分给对方时，木千忽然说：“以前总觉得，能共患难的才是真感情。”

冰北靠着他的肩膀，声音很轻：“现在呢？”

“现在觉得，能一起烤饼干、看数据、在雨天里等对方回家，更难得。”木千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亲吻一下。

冰北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雨声渐渐小了，电影里的风雪还在呼啸，可沙发上的两个人却觉得，这大概是秋天里最暖和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早上，木千去公司前，发现玄关的柜面上多了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插着两支向日葵，旁边摆着那盆“冰玉”。冰北站在阳台浇花，晨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和木千的重叠在一起。

“晚上想吃什么？”木千走到他身边，帮他扶着花盆。

“你上次说的那个菌菇汤。”冰北转过头，眼底带着点笑意，“我买了新鲜的香菇。”

“好。”木千笑着应下，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等我回来。”

门轻轻关上的瞬间，冰北低头看着那盆“冰玉”，新叶又抽出了一点，嫩得像能掐出水。他拿出手机，在备忘录的“木千爱吃的清单”里，又加上了一行字：菌菇汤要多放白胡椒，他喜欢那个辣味。

窗外的天放晴了，阳光穿过云层，落在阳台上，也落在心里。原来安稳的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攒起来的，像多肉的叶片，一片一片，慢慢长满花盆，最后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开出温柔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