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周六的闹钟响了三次，贺峻霖才从被窝里弹起来。窗外的阳光已经爬上窗台，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他抓过手机看时间，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是严浩翔半小时前发的：【醒了吗？三明治快做好了】

贺峻霖光着脚冲到窗边，果然看到楼下的梧桐树下停着那辆熟悉的自行车。严浩翔靠在车把上，手里拎着个白色的餐盒，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幅温柔的画。

他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服，连妈妈在厨房喊“慢点吃早饭”都没听清，抓起书包就往楼下冲。防盗门“咔哒”一声关上的瞬间，严浩翔抬起头，眼里的笑意像被阳光晒化的糖。

“醒了？”

“嗯！”贺峻霖跑到他面前，鼻尖先闻到餐盒里飘出的香味，“三明治做好了？”

“刚做好，还热着呢。”严浩翔把餐盒递过来，“先垫垫肚子，电影开场前还能去买杯奶茶。”

餐盒里是两个厚实的三明治，煎得金黄的鸡蛋从面包缝里露出来，还夹着新鲜的生菜和番茄，淋着贺峻霖喜欢的蜂蜜芥末酱。他咬了一大口，面包的松软混着鸡蛋的香，甜丝丝的酱料在舌尖化开，烫得直呼气却舍不得停。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严浩翔拿出纸巾，替他擦掉嘴角沾着的酱料，指尖碰到皮肤时，贺峻霖的脸颊微微发烫。

两人并肩往公交站走，贺峻霖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含糊不清：“我们看什么电影啊？”

“你上次说想看的那个科幻片。”严浩翔看着他鼓鼓的腮帮子，眼里笑意更浓，“我买了上午十点的票。”

贺峻霖心里一动。上次在秘密基地刷题时，他随口提了句“听说那部科幻片特效超棒”，没想到严浩翔真的记住了。他低下头，咬着三明治偷偷笑，面包的麦香里仿佛都掺了点甜。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驶进市区，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严浩翔的侧脸上，给他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边。贺峻霖偷偷数着他的睫毛，数到第七根时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偷看什么呢？”严浩翔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贺峻霖慌忙移开视线，耳尖红了：“没、没什么，看窗外呢。”

“窗外有我好看吗？”严浩翔故意逗他，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

贺峻霖的心跳漏了一拍，手忙脚乱地往旁边缩了缩，却被严浩翔反手抓住。他的手心很暖，指尖带着点薄茧，握得不算紧，却让人不想挣脱。公交车颠簸时，两人的肩膀时不时碰到一起，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麻酥酥的。

到电影院时离开场还有十分钟，严浩翔去买奶茶，贺峻霖站在海报墙前等他。科幻片的海报上，宇航员在星空里漂浮，背景是璀璨的银河，他看得入神，没注意到严浩翔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看什么？”严浩翔把一杯珍珠奶茶塞到他手里，温热的杯壁贴着掌心。

“看海报呢。”贺峻霖接过奶茶，吸了一大口，珍珠滑溜溜地钻进嘴里，甜得恰到好处，“你怎么知道我要半糖加珍珠？”

“猜的。”严浩翔笑了笑，眼底却藏着点小得意——他其实翻遍了贺峻霖的朋友圈，看到上个月他发过“半糖珍珠奶茶是yyds”的动态。

检票员撕票时，贺峻霖注意到两张票的座位是最后一排的角落。他跟着严浩翔走进影厅，黑暗中，只有屏幕反射出微弱的光。最后一排果然没人，两人坐下时，座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电影开场前的广告有点吵，贺峻霖吸着奶茶，感觉严浩翔的肩膀离自己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他的心跳莫名快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奶茶杯的包装纸。

“紧张吗？”严浩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笑意。

“谁紧张了？”贺峻霖嘴硬，却往旁边挪了挪，肩膀不小心碰到他的，像触到一块温热的棉花，“就是觉得……这里好黑啊。”

“黑才好。”严浩翔的声音更低了，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没人打扰我们。”

贺峻霖的脸颊突然烧了起来，他转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对上严浩翔的眼睛。对方的眼里映着屏幕的光，像落了片细碎的星空，看得他心跳漏了一拍。

电影开场后，巨大的音效震得座椅都在颤。贺峻霖其实不太敢看科幻片里的打斗场面，每次怪兽出现时，他都下意识地往严浩翔那边缩。看到第三次时，严浩翔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别怕。”他的声音混着音效传来，却异常清晰，“只是电影而已。”

贺峻霖的指尖微微颤抖，却没有挣脱。严浩翔的手心很暖，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像个小小的暖炉，驱散了心里的紧张。他偷偷看过去，发现对方正专注地看着屏幕，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连带着那些可怕的怪兽好像都没那么吓人了。

看到一半时，贺峻霖的奶茶喝完了，他把空杯子放在座椅旁的杯架上，手收回来时，不小心碰到了严浩翔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严浩翔顺势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贺峻霖的心跳瞬间加速，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和自己加速的心跳合在一起，在安静的影厅里格外清晰。他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严浩翔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他索性不再挣扎，任由对方握着自己的手。黑暗像层柔软的棉花，把两人裹在中间，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屏幕上的光影明明灭灭，映在严浩翔的脸上，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像两把小扇子，贺峻霖看着看着，突然觉得电影好像没那么好看了。

电影散场时，灯光骤然亮起，贺峻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严浩翔按住了。周围的人陆续起身离开，没人注意到最后一排角落的两个少年正偷偷牵手，只有爆米花的甜香在空气里弥漫。

“走吧。”严浩翔站起身，牵着他的手往外走，直到走出电影院，才松开了些，却没完全放开，只是改成了指尖相触。

午后的阳光有点烈，严浩翔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扣在贺峻霖头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半张脸。

“干嘛？”贺峻霖抬手想把帽子摘下来，却被严浩翔按住了手。

“挡太阳。”严浩翔说得理所当然，“晒黑了就不好看了。”

贺峻霖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他低下头，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地上晃，突然觉得，被严浩翔这样放在心尖上的感觉，好像比奶茶还甜。

路过一家抓娃娃机店时，贺峻霖停下了脚步。玻璃柜里的小熊玩偶穿着宇航员服，和电影里的造型很像，圆滚滚的特别可爱。

“想要那个？”严浩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嗯……有点。”贺峻霖点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很难抓吧？”

“试试不就知道了。”严浩翔拉着他走进去，换了十个硬币，塞进机器里。

第一爪下去，小熊被抓起来又掉了下去，贺峻霖“哎呀”了一声。第二爪还是没抓住，他有点泄气，严浩翔却面不改色，投进第三个硬币。

“看好了。”他操纵着摇杆，眼神专注，爪子稳稳地落在小熊身上，抓起，移动，稳稳地掉进了出口。

“抓到了！”贺峻霖惊喜地叫出声，弯腰从出口拿出小熊，举到眼前看，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喜欢吗？”严浩翔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比阳光还亮。

“喜欢！”贺峻霖用力点头，把小熊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宝贝，“严浩翔你太厉害了！”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严浩翔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其实他昨天特意来练了半小时，抓废了二十个硬币才掌握技巧，就为了今天能让他开心。

走在回家的路上，贺峻霖一直抱着那个小熊玩偶，时不时拿起来看看，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严浩翔看着他，突然觉得，比抓娃娃更让人开心的，是看到他的笑脸。

快到小区门口时，贺峻霖把帽子摘下来还给严浩翔，帽檐上还沾着他的头发丝。

“今天……谢谢你。”他低着头，声音有点小，“我很开心。”

“我也是。”严浩翔接过帽子，看着他怀里的小熊，突然凑过去，在他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像羽毛拂过，“这是奖励。”

贺峻霖愣住了，手忙脚乱地捂住额头，感觉那里烫得能煎鸡蛋。他抬起头，看到严浩翔眼里的笑意，像藏了整片星空，亮得让他移不开眼。

“我、我先上去了！”贺峻霖转身就往楼道跑，怀里的小熊被抱得紧紧的。

“贺峻霖！”严浩翔在身后喊住他。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

“明天见。”严浩翔笑得眉眼弯弯，“记得想我。”

贺峻霖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他“嗯”了一声，转身冲进楼道，心脏还在砰砰直跳。靠在门后，他摸着额头上残留的温度，抱着小熊玩偶，突然觉得，这个周末的阳光，好像都带着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