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通风管滴落，在水泥地面上汇成蜿蜒的细流。刘景川踢开备用发电室的门时，手电筒光束扫过墙上的血迹——已经氧化发黑，像干涸的河床。
苏念安的秘密实验室不足十平米。工作台上散落着染血的棉球、用过的注射器，还有一台老式离心机，里面残留的血清样本尚未清理。刘景川的指尖擦过操作台边缘，沾上一层薄灰——她至少三天没来过了。
抽屉上了锁，但他记得苏念安二十岁生日那天说过的话：【我所有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倒叙】。
"咔嗒"一声，抽屉滑开。
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二个标本瓶，每个都贴着标签：【妊娠期肺部组织切片——第X周】。最近那瓶的标签上，苏念安的字迹有些发抖：【肺泡出血量增加40%，但胎儿发育正常】。
刘景川的呼吸凝滞了。
他抓起最底下的文件夹，一叠照片滑落出来——全是B超影像。最早那张日期显示两个月前，也就是她第一次咳血的那晚。照片背面写着：【即使只能陪你走一段，也要留下星星的碎片】。
苏念安在公寓楼下被刘景川截住。
暴雨中的车灯将他轮廓镀上猩红的光，像把出鞘的刀。他手里攥着那份B超报告，雨水在纸面上晕开，让胎儿的影像模糊成一片灰影。
"解释。"他的声音比冰还冷。
苏念安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如你所见，我利用了你。"她扯出林嘉铭教她的台词，"孩子是筹码，用来换林氏的——"
"谎话。"刘景川突然撕开衬衫，露出左胸第二根肋骨下的疤痕，"还记得这道伤口吗？"
那是大三那年他替她挡下实验室爆炸的玻璃碎片留下的。苏念安当然记得，她颤抖着缝合时，他说：【以后我们的孩子问起这个疤，就说是爸爸爱妈妈的勋章】。
"妊娠会加速血管脆弱症恶化。"刘景川逼近一步，"你宁愿死也要保住的孩子，会只是个筹码？"
雷声轰鸣，苏念安终于崩溃地蹲下："那你要我怎么办？！"她撕开衣领，锁骨下大片淤紫的针孔触目惊心，"GX-17的副作用已经开始侵蚀肝肾功能，但停药的话……"
胎儿会在三周内因母体缺氧死亡。
刘景川跪在雨水中抱住她，两人交叠的颤抖像风中枯叶。他吻着她发顶低语："我们有地下室的研究数据，已经改良了……"
"来不及了。"苏念安掏出手机——林嘉铭刚发来的影像显示她母亲当年的肝脏病理切片，"GX系列药物会诱发基因突变，我的孩子……"
她没能说完。远处刺目的车灯突然逼近，急刹声划破雨夜。林嘉铭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刘总擅闯实验室的监控，应该够明天头条吧？"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