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那场小小的“意外”之后,春日雪柔这朵被五条悟从江南山涧移栽过来的“小桃花”,算是正式在咒术高专这片奇异的土壤里扎下了根。她的存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粉红色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五条悟预想的要……有趣得多。
首先是她那身行头。
高专制服的定制需要时间,尤其是她这种特殊体型和材质要求。于是,那身嫩绿旗袍配白色灯笼裤、粉色荷花腰封的“战袍”,就成了她在高专的常服。在一群穿着深色制服、气质或阴沉或锐利的学生中,她像误入钢铁丛林的春日精灵,扎眼的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无法忽视的鲜活感。
五条悟很喜欢看她穿着这身在校园里晃悠。清晨,她拎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奶奶炒的茶叶和爷爷晒的山菌干,被她当宝贝一样带来),踩着黑色布鞋,粉色双丸子头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只觅食的小松鼠,在宿舍通往食堂的小径上穿梭。阳光穿过古老的樱花树,洒在她身上,那身嫩绿仿佛能滴出水来,腰间的粉色荷花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哟,小女友,早啊!”五条悟总会“恰好”出现在她必经之路上,懒洋洋地靠在廊柱上,墨镜后的目光精准地扫过她因早起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带着点迷糊的天蓝色眼睛,“今天又带了什么‘嫁妆’去贿赂食堂大叔?小心吃成小胖猪哦~”
“五条老师!”雪柔每次都会被他这声“小女友”和“嫁妆”闹个大红脸,气鼓鼓地瞪他一眼,加快脚步想从他身边溜过去。但五条悟总能精准地伸出长臂,要么揉乱她的丸子头,要么顺手从她篮子里捞走一小撮茶叶,在她羞愤的抗议声中哈哈大笑。
其次是她那无孔不入的“花香”。
“天香缭绕”的被动效果,在高专这个充斥着咒力残留、血腥气和各种负面情绪的地方,简直如同沙漠中的绿洲。雪柔自己似乎并未察觉,但这股清甜、纯净、带着安抚力量的花香,正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周围的环境。
五条悟的六眼清晰地“看”到:
* 当她坐在教室角落,专注地(虽然大部分时间在神游)听夜蛾讲枯燥的咒术理论时,那股花香会如同无形的涟漪般扩散开来,让原本有些压抑沉闷的教室空气变得清新了几分。连一向严肃的夜蛾,紧锁的眉头似乎都舒展了一丝。
* 在训练场边缘,当她观摩高年级生对练,紧张地攥着小拳头时,花香会不自觉地变得浓郁,如同无形的屏障,驱散着空气中因激烈对抗而产生的戾气和咒力焦灼感。伏黑惠的玉犬甚至会在她身边多停留一会儿,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蹭她的裤脚。
* 午休时,她喜欢坐在庭院的老樱树下,拿出她那支古朴的竹笛,吹奏一些不成调的、空灵的山野小曲。笛声悠扬,花香缭绕,竟引得几只不怕人的小鸟落在枝头,歪着小脑袋看她。钉崎野蔷薇有次路过,本想嘲讽几句“装模作样”,结果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靠在廊柱上听完了整首曲子,最后只是哼了一声走开,但脸上的烦躁明显少了几分。
最让五条悟觉得有趣的是她对食物的态度。
高专食堂的饭菜谈不上精致,量大管饱是唯一优点。但雪柔每次去食堂,都像参加一场盛大的庆典。她那双天蓝色的眼睛会亮晶晶地扫过每一个窗口,小脸上写满了期待和幸福。她会认真地计算自己肚子的容量,然后小心翼翼地选择几样她没尝过的菜式,每样只打一小份,然后坐在角落,像品尝米其林三星一样,小口小口、无比专注地享用着。那份纯粹的、对食物本身的感恩和享受,在充斥着“任务”、“诅咒”、“死亡”的高专里,简直是一道奇景。
“喂,小花苞,吃个咖喱饭而已,用得着这么虔诚吗?”五条悟端着堆成小山的餐盘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用勺子舀起一小块土豆,吹了吹,再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眯起眼睛细细品味的样子,忍不住调侃。
“好吃呀!”雪柔咽下食物,认真地说,嘴角还沾着一点咖喱酱,“这里的咖喱……和山里的蘑菇炖鸡不一样,但是也很好吃!”她拿起纸巾,仔细地擦了擦嘴角,动作带着一种天然的优雅。
五条悟看着她那副满足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盘子里堆成山的炸猪排,忽然觉得……好像她的吃法更有滋味一点?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叉子,叉走了她盘子里一小块胡萝卜。
“喂!那是我的!”雪柔不满地抗议。
“小气。”五条悟把胡萝卜丢进嘴里,嚼了嚼,挑眉,“嗯……好像确实比我的甜一点?”
雪柔:“……” 她气鼓鼓地护住自己的盘子,像只护食的小动物。
当然,日常的“岁月静好”只是表象。五条悟真正的兴趣点,在于如何“修剪”和“引导”这朵潜力无穷的小花。训练场依旧是他们的主战场。
“今天不练‘华拳流’了。”五条悟站在空旷的训练场中央,看着对面穿着旗袍灯笼裤、扎着丸子头、一脸警惕的雪柔,“练点‘花’活儿。”
雪柔不解地看着他。
“看到那些靶子了吗?”五条悟指了指场地边缘一排特制的咒力标靶,“用你的‘小花’,去碰它们。不是砸,不是炸,是‘碰’。”
“碰?”雪柔更困惑了。
“对。”五条悟点头,“想象你的咒力是一根无形的丝线,末端系着一朵最小、最轻、最温柔的花瓣。然后,让它飘过去,轻轻地、像羽毛一样,落在靶子上。”
这要求比让她全力攻击难上百倍!雪柔尝试着凝聚咒力。她习惯了大开大合,习惯了花瓣如刃、藤蔓如鞭。现在要她凝聚出一片轻若无物的花瓣?还要精准控制它飘过去?
第一次尝试,咒力失控,一朵指甲盖大小的桃花在掌心炸开,虽然威力微弱,但显然不是“飘”。
第二次,花瓣凝聚出来了,但像块石头一样直直砸向靶子,在靶子上留下一个小坑。
第三次,花瓣飘起来了,但歪歪扭扭,没飘出两米就消散了。
雪柔小脸憋得通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咬着下唇,眼神里充满了挫败感。
“啧,笨。”五条悟的声音带着点嫌弃,人却已经走到她身后。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他伸出手,没有触碰她的身体,而是虚按在她后背脊柱的位置。
“凝神,感受这里。”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力,“咒力不是洪水,是溪流。不是拳头,是呼吸。把你的意念想象成风,托着那片花瓣……对,就是这样……”
一股极其微弱却精纯的咒力,如同最轻柔的微风,从他指尖渗出,极其小心地探入她的咒力回路,不是干扰,而是引导!引导着她体内那股活跃却有些莽撞的力量,变得柔和、纤细、如同抽丝剥茧!
雪柔身体猛地一颤!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外来的、带着绝对掌控力的力量!它没有强行控制她,而是像一位耐心的导师,牵引着她自己的咒力,沿着一条前所未有的、极其精密的轨迹流动!
在她掌心上方,一点极其微弱的粉色光芒亮起。不再是花朵的形状,而是一片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边缘带着细微绒毛的桃花瓣!它颤巍巍地悬浮着,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稳住……”五条悟的声音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让它……飘起来……”
雪柔屏住呼吸,全神贯注。那片小小的花瓣,在她的意念和五条悟的引导下,如同被无形的气流托起,开始极其缓慢地、摇摇晃晃地……向前飘去!
速度慢得像蜗牛爬!
轨迹歪歪扭扭,像喝醉了酒!
但……它真的在飘!
雪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天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脆弱的花瓣,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五条悟的六眼则贪婪地捕捉着每一个细节:她体内咒力回路的微妙变化,那片花瓣咒力结构的精妙稳定,她腰腹间烙印因专注而散发出的柔和共鸣……以及她额角滑落的汗珠,和那双因极度专注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
终于!
那片小小的花瓣,如同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般,轻轻地、轻轻地……落在了五米外一个标靶的顶端!
没有爆炸!
没有冲击!
只是如同真正的花瓣般,在接触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消散,化作点点光尘。
“成……成功了?”雪柔难以置信地看着靶子,声音带着点颤抖的喜悦。
“马马虎虎。”五条悟收回手,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懒散,但墨镜后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飘得像只瘸腿的蝴蝶,距离也短得可怜。不过……”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今晚的‘私奔’约会……嗯,改成请你吃限量版草莓大福好了。”
“谁要跟你约会!”雪柔瞬间炸毛,刚刚的喜悦被羞愤取代,小脸又红成了水蜜桃。
五条悟哈哈大笑,心情愉悦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一片小小的花瓣就激动不已、又因为他一句调侃就炸毛的小家伙。
他喜欢这种过程。
看着她从懵懂到掌握,从笨拙到熟练。
看着她身上那股野性的力量,在他的引导下,一点点被驯服、被雕琢,绽放出更精致、更危险、也更迷人的光芒。
这片能轻柔飘落的花瓣,或许在未来,就是能无声无息潜入敌阵、释放致命花粉的“幽灵”。
这朵带刺的小桃花……
正在他的“修剪”下,悄然蜕变。
“走了,小花苞。”五条悟转身,朝训练场外走去,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召唤,“草莓大福……再不去就被虎杖那小子抢光了哦?”
“啊!等等我!”雪柔瞬间忘了羞愤,像只被美食召唤的小狗,拎着裙摆就追了上去。
阳光洒在训练场上,那片花瓣消散的光尘早已不见踪影。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清甜的花香,以及一种名为“成长”的、充满希望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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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第一人称内心独白:
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每天清晨看她拎着那个宝贝竹篮,嫩绿色旗袍在晨光里晃悠,像颗会走路的露水珠子。粉色丸子头一颠一颠的,天蓝色眼睛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迷糊,偏偏还要强装镇定。啧,这副模样不逗她简直对不起自己。
“小女友,早啊!” 这称呼一出口,她脸蛋瞬间红透,气鼓鼓瞪我的样子比高专食堂的炸猪排还下饭。伸手揉乱她头顶那两个小发包,软乎乎的触感,顺手捞走她篮子里几片茶叶。山里的野茶,带着点清苦气,倒衬得她身上那股子甜香更明显了。看她跳脚抗议,像只被抢了松果的粉毛松鼠,心情莫名就亮堂起来。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特别。那股子花香,清甜干净得不像话,在这鬼地方简直是天然空气净化器。夜蛾那老古板讲课,底下学生昏昏欲睡,空气沉得能拧出水。她坐在角落,哪怕在神游天外,那股花香也丝丝缕缕飘出来,硬是把一屋子浊气压下去几分。连带着夜蛾那张棺材脸都松动了点,有意思。
训练场更明显。伏黑那小子放玉犬出来对练,咒力碰撞带起的戾气能把人熏个跟头。她倒好,攥着小拳头在旁边紧张兮兮地看,花香不自觉地浓起来,像层看不见的纱,把那些乌烟瘴气都隔开了。玉犬都爱往她脚边蹭,湿漉漉的鼻子去拱她裤脚,伏黑那小子脸都黑了。午休时她坐在老樱树下吹笛子,不成调的曲子,配上那花香,连鸟都敢落下来听。钉崎那丫头,嘴上不饶人,路过时脚步却慢得能踩死蚂蚁,听完才哼一声走开,脸上的烦躁倒是真少了。这小桃花,无意识散发的安抚力,比什么咒具都管用。
最绝的是她吃饭。高专食堂的玩意儿,喂猪都嫌糙。可她呢?端着个小盘子,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挑挑拣拣,每样只舀一点点。坐那儿小口小口地吃,虔诚得像在供奉神明。一块咖喱土豆都能让她眯起眼,细细品味,嘴角沾了酱汁都不知道。那份纯粹的满足感,看得我都觉得盘子里的炸猪排索然无味。鬼使神差叉走她一块胡萝卜,她立刻护食,气呼呼瞪我,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河豚。啧,抢来的胡萝卜,好像……是甜一点?
不过,养花不能光看它晒太阳。她骨子里那股野劲儿,得好好修剪修剪。今天不练拳脚了,练点精细活儿。“用花瓣去碰靶子,轻点,像羽毛。” 看她憋红了脸,咒力在掌心乱窜,炸开的小花像放鞭炮。笨死了。走到她身后,虚按着她后背脊柱的位置。凝神。咒力不是洪水猛兽,是山涧里淌的水。指尖引出一丝最柔的风,钻进她体内那团横冲直撞的力量里,小心翼翼地捋顺、抽丝。感觉到她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掌心上方,一点微弱的粉光颤巍巍亮起来,凝成一片薄得近乎透明的桃花瓣。成了。
“稳住……飘起来。” 声音压低了,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那小巧的耳垂瞬间红透。那片脆弱的花瓣,在她全神贯注的意念和我引导的“风”里,开始歪歪扭扭地向前飘。慢得像蜗牛爬,轨迹歪七扭八,活像喝醉了酒。她死死盯着那片花瓣,鼻尖冒汗,天蓝色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六眼贪婪地捕捉着一切:她咒力回路的微妙调整,花瓣结构的精妙稳定,腰腹间烙印因专注而共鸣的柔光……还有她额角滑落的汗珠。真漂亮。
花瓣终于耗尽力气,轻轻落在五米外的靶子上,无声消散。她声音带着颤抖的喜悦,眼睛亮得能点灯。“马马虎虎。” 我收回手,语气懒散,心里却像被那片花瓣轻轻挠了一下。飘得是难看,距离也短,但这第一步,她迈出来了。这片能飘起来的花瓣,未来或许就是索命的幽灵。“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 嘴角恶劣地勾起,“今晚的‘私奔’约会,改成请你吃限量版草莓大福好了。”
“谁要跟你约会!” 她瞬间炸毛,脸红得像熟透的水蜜桃,刚才的喜悦被羞愤冲得七零八落。这副模样比那片飘起来的花瓣还有趣。哈哈大笑,心情好得能飞起来。喜欢看她这样,从懵懂笨拙到一点点掌握,像打磨一块璞玉,看着它在我手里逐渐显露出内敛又危险的光华。这片轻飘飘的花瓣,就是她蜕变的开始。
“走了,小花苞。” 转身朝外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召唤,“草莓大福……再不去就被虎杖那小子抢光了哦?”
“啊!等等我!” 身后立刻传来她急促的脚步声,裙摆翻飞,像只被美食勾走的小狗,瞬间忘了刚才的羞愤。阳光洒在空荡的训练场上,那片花瓣消散的光尘早已不见。但空气里,还残留着她清甜的花香,和一种名为“成长”的、让人心头发痒的悸动。这朵小桃花,养起来真是越来越有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