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恒把相亲对象送的水果篮放在病房角落时，杨博文正好推门进来。他手里拎着保温桶，看到那篮包装精致的水果，脚步顿了顿。
“阿姨送的？”杨博文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我让左奇函他妈炖了点鸡汤，给叔叔补补。”
陈奕恒没说话，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涌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听说你跟那个护士约好了，下周一起吃饭？”杨博文的声音跟上来，带着点压抑的火气。
陈奕恒背对着他，指尖抠着窗沿：“嗯。”
“陈奕恒，你是不是疯了？”杨博文终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就为了爸一句话，你要把自己后半辈子搭进去？”
陈奕恒猛地转过身，眼底布满红血丝：“不然呢？看着他带着遗憾闭眼？我做不到！”
“那你就能对自己这么残忍？”杨博文攥紧了拳头，“你喜欢的是谁，你心里不清楚吗？你以为这样爸就能安心了？他要是知道你过得不开心，九泉之下能瞑目？”
“开心？”陈奕恒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这种人，配谈开心吗？张桂源说得对，我就是个胆小鬼，连承认爱的勇气都没有。现在这样挺好的，找个女人结婚，生个孩子，像所有人期望的那样活着，至少……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你这是在自欺欺人！”杨博文盯着他，眼神锐利得像刀，“你以为结婚就能解决问题？你能骗得了爸，骗得了所有人，能骗得过自己的心吗？晚上睡觉的时候，你不会想起张桂源？不会想起你们在一起的日子？”
提到张桂源的名字，陈奕恒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别过脸，声音发哑：“时间久了，总会忘的。”
“忘不掉的。”杨博文的声音软了些，“有些印记刻在骨头里，不是想忘就能忘的。陈奕恒，我知道你难，但别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爸那边，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不用了。”陈奕恒打断他，语气决绝，“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杨博文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很累。他叹了口气，转身往门口走：“左奇函说张桂源最近把自己关在工作室，三天没出来了。”
陈奕恒的身体猛地一僵。
“你好自为之。”杨博文拉开门，停顿了几秒，终究还是走了。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陈奕恒缓缓蹲下身，抱住膝盖。窗外的阳光明明很暖，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像掉进了冰窖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相亲对象发来的消息，问他下周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陈奕恒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缓缓打出两个字：“都行。”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他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彻底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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