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着钱袋里叮当作响的摩拉,指尖划过每一枚圆润的边缘
心里正盘算着该先去铁匠铺给猫箱加装个防风夹层
还是直奔杂货铺把那包进口猫薄荷纳入囊中——
毕竟是第一天开工的血汗钱,每一个子儿都沾着我被安柏烧秃的尾巴尖疼。
“哟,小赚了一笔嘛。”
温迪不知何时晃到我身后,酒葫芦在他手里转得溜圆
那双总像蒙着层雾气的蓝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手里的钱袋,嘴角勾着的笑一看就没安好心。
我下意识把钱袋往身后藏,警惕地瞪他:
“干什么?这是我的工钱。”
“借爹尝尝鲜嘛,”
他得寸进尺地往我跟前凑了凑,带着满身苹果酒的气味道
“就买一小瓶,回头让你娘多给你炖两碗奶补补?”
话音未落,他那只没拿酒葫芦的手已经快如闪电般探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钱袋就空了。
“温迪!”
我气得猫耳都竖成了尖角,三条尾巴在身后“唰”地炸开
“那是我跑断腿挣的!你自己喝酒不会用你那首破诗换吗?!”
他早抱着钱袋蹿出三米远,还冲我做了个鬼脸:
“诗人的灵感可不能随便换酒——走咯,去天使的馈赠打一坛好酒!”
说着就摇摇晃晃往酒馆的方向跑,酒葫芦上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甩得欢快。
我哪儿咽得下这口气?
当下拔腿就追。
“你给我站住!把钱还回来!”
我在后面吼得嗓子都快破了,可那家伙仗着自己腿长,又常年在蒙德城里蹿来蹿去熟门熟路,专挑那些小巷子钻。
我追得满大街跑,猫耳被风刮得往后贴,尾巴梢扫过路边的花丛,带起一串细碎的花瓣。
蒙德城里的人估计都看傻了。
毕竟谁见过一个顶着猫耳的小姑娘追着吟游诗人满街跑?卖花的玛乔丽捂着嘴笑,铁匠瓦格纳挥着锤子喊“慢点跑别撞着铁砧”
连教堂门口的修女都探出头来,手里还捏着没来得及放下的圣经。
“你再跑!信不信我把你那破葫芦扔风神像顶上去?!”
我越追越气,干脆调动起风元素,脚下卷起一小股气流,速度猛地提上来。
温迪回头瞥了眼,居然还吹了声口哨:
“哟,小丫头片子风元素用得挺溜啊?不愧是你爹的种。”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我瞅准他拐进巷口的瞬间,猛地抬手召出风涡,正好卷住他的披风下摆。
温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回头冲我无奈地耸耸肩: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可等我扑过去想抢钱袋时,他又像泥鳅似的滑开,还顺手揉了把我的猫耳:
“轻点气,耳朵都快竖成避雷针了。”
其实我哪能真对他下狠手?
毕竟是绮良良身边的人,她天天晚上抱着我喂奶时,总爱摸着我的尾巴念叨
“你爹虽然爱喝酒,但心不坏”。
再说真要动起手来,我这点刚学会的风元素技巧,哪是他这位风神的对手?
可心里那股气又咽不下去。
我追得他绕着风车转了三圈,把刚晾好的亚麻布撞得满地都是,连提米的鸽子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来。
最后还是他自己跑不动了,靠在风神像的基座上直喘气,钱袋被他塞回我手里时,还带着点他手心的温度。
“行了行了,不买了还不行吗?”
他讨饶似的摆摆手,酒葫芦被他挂回腰间
“不过说好了,下次你娘给你炖奶,分我半碗。”
我捏着失而复得的钱袋,气鼓鼓地瞪他:
“想得美!”
可低头一看,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油纸包,拆开一看
是条淡蓝色的小裙子,裙摆上绣着细碎的风之花图案,针脚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他自己缝的。
“喏,赔你的。”
他挠挠头,耳朵尖有点红
“刚才路过裁缝铺,觉得这颜色衬你的尾巴。”
我愣了愣,突然想起绮良良说过,温迪虽然天天喝得醉醺醺,却总记得她随口提过的喜好。
上次她抱怨货运箱的锁扣不好用,第二天库房里就多了一箱新锁;
前几天说想吃璃月的杏仁豆腐,他转天就扛着个食盒回来,说是找钟离要的方子。
原来这种细心,也分了点给我。
手里的裙子还带着阳光的味道,我突然觉得刚才追得满街跑的火气,像被风刮过的云似的散了。
我把裙子往胳膊上一搭,故意板着脸哼了一声:
“算你有点良心。”
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伸手想揉我的头发,被我一尾巴拍开。
可看着他靠在风神像上仰头喝酒的样子,我突然没那么气了。
其实蒙德城里的人不知道,这位天天抱着酒葫芦晃悠的吟游诗人,每天傍晚都会准时出现在薄荷屋的后门。
有时是带一小袋苹果回来,有时是扛着绮良良念叨了好几天的新货运箱配件,偶尔还会拎着把断了弦的竖琴,蹲在门口跟她一起修。
绮良良总骂他“一身酒气别碰箱子”
却会把温好的牛奶递到他手里;
他总抱怨“货运活儿比写诗累”
却会在绮良良忙得没空吃饭时,笨手笨脚地把面包掰成小块喂她。
他们俩靠在仓库的木箱上说话时,月光会把影子拉得很长,绮良良的尾巴会轻轻搭在温迪的脚边,他的披风会被风掀起一角,盖住她掉在地上的一缕头发。
这些事,蒙德城里的人大概永远不会知道。
就像他们不知道,这位看起来没个正形的风神,会因为我被安柏烧了尾巴,偷偷往侦察骑士的箭囊里塞了袋“会让火焰变蔫”的特殊花粉;
也不知道他会在我睡着时,悄悄用风元素给我焦掉的尾毛做护理。
我捏着那条淡蓝色的小裙子,突然觉得刚才追得满街跑的样子有点傻。
我踢了踢温迪的靴子:
“喂,下次再敢拿我钱买酒,我就把你酒葫芦里的酒换成猫薄荷水。”
他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扭头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小恶魔。
可我分明看见,他嘴角的笑意比刚才更浓了些。
风从风车那边吹过来,带着蒲公英的种子掠过风神像的脸颊。
我把裙子往身后一背,转身往薄荷屋走,听见温迪在身后喊:
“等等我!晚上让你娘炖双份奶!”
我没回头,只是悄悄把尾巴尖的焦毛捋顺了些。
其实我知道,就算他下次还敢拿我的钱买酒,我大概还是舍不得真把他怎么样。
毕竟,他是那个会笨手笨脚给我缝裙子的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