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细微的抽噎。陆霆琛抱着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去，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滴答的声响，还有小安不安的哼唧声。小家伙大概是被刚才的阵仗吓到了，紧紧挨着苏晚的衣角，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相拥的两人，小声问：“妈妈，你不哭了好不好？”
苏晚这才回过神，急忙从陆霆琛怀里退出来，胡乱抹了把脸，蹲下身抱住小安：“妈妈没事了，吓到你了吧？”
“嗯……”小安点点头，又偷偷看了眼陆霆琛，“爸爸刚才好凶，但是打那个奶奶，是因为她骂我吗？”
陆霆琛走过来，蹲在她们母子面前，眼神柔和了许多：“是，谁都不能欺负我的小安和妈妈。”他顿了顿，伸手想摸摸小安的头，又怕苏晚抗拒，动作停在半空中。
苏晚没有躲开。
小安却主动抓住他的手，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我不怕，我保护妈妈。”
陆霆琛的心像被温水浸过，又酸又软。他用力捏了捏儿子的小手，看向苏晚：“上去休息会儿吧，我让厨房做点你爱吃的。”
苏晚没说话，牵着小安的手往楼上走。经过楼梯口时，她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回头。
陆霆琛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胸口那股钝痛感还没散去。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查清楚五年前同学聚会那天，是谁拍了苏晚和她表哥的照片，又把照片给了林薇薇。”
有些账，该算算了。
苏晚在房间里陪了小安一会儿，小家伙大概是累了，没多久就又睡着了。她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熟睡的脸，心里乱糟糟的。
误会解开了，可那些受过的苦、流过的泪，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就像摔碎的镜子，即便勉强拼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霆琛，更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
正想着，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苏晚，是我。”陆霆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做了点粥，你下来喝点吧？”
苏晚沉默了片刻，起身打开了门。
陆霆琛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粥和一小碟咸菜。他身上还系着围裙，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刚熬好的，你尝尝。”他把托盘递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
苏晚接过托盘，低声说了句“谢谢”，转身想关门。
“苏晚。”陆霆琛叫住她，“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苏晚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她没回答，轻轻关上了门。
陆霆琛站在门外，直到门板彻底隔绝了视线，才缓缓垂下了手。他知道，这很难。但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去等待。
接下来的几天，陆家老宅出奇地平静。陆老爷子没再提过那天的事，看苏晚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愧疚和温和，偶尔还会叫她一起下棋。
陆霆琛推掉了大部分工作，几乎每天都待在家里。他不刻意讨好，却总在细节处照顾着苏晚——她喜欢喝温牛奶，每天早上床头都会放着一杯；她对灰尘过敏，他就让佣人把她房间的卫生打扫得格外仔细；她晚上偶尔会失眠，他就会在书房待到很晚，只留一盏灯，让她知道家里还有人醒着。
苏晚都看在眼里，心里的坚冰似乎在一点点融化，但她始终没松口。她需要时间，也需要勇气。
这天下午，苏晚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她之前资助的一个贫困生病情加重，需要立刻手术，可手术费还没凑齐。
她心里一急，立刻拿着钱包就要出门。
“怎么了？”陆霆琛从书房出来，看到她匆忙的样子，皱了皱眉。
“我资助的一个学生出事了，我得去趟医院。”苏晚语速很快。
“我送你。”陆霆琛拿起车钥匙，“多少钱？我来出。”
“不用，我自己……”
“苏晚。”陆霆琛打断她，眼神认真，“我们之间，不用分这么清。”
苏晚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去医院的路上，苏晚简单说了那个学生的情况。那是个十几岁的男孩，父母早逝，跟着奶奶生活，去年查出了白血病，一直在化疗。
“他很懂事，每次化疗完还想着要回去上学。”苏晚说着，眼眶有些红，“我能力有限，只能帮一点是一点。”
陆霆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别担心，钱的事我来解决。后续的治疗，也由我来安排。”
苏晚惊讶地看着他：“这怎么好意思……”
“就当是，替陆家，也替我自己，做点事。”陆霆琛目视前方，语气平静，“也算是，为你分担一点。”
苏晚没再说话，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到了医院，陆霆琛直接去找了主治医生，了解情况后，当场就安排好了手术事宜，并且垫付了所有费用。他做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苏晚去病房看那个男孩时，陆霆琛就在外面等着。男孩的奶奶拉着苏晚的手，一个劲儿地道谢，眼泪止不住地流。
“都是好心人啊……”老人家哽咽着说，“那个陆先生，一看就是好人……”
苏晚看着窗外，陆霆琛正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身形挺拔，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晚了。陆霆琛开车，苏晚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灯火，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累了？”陆霆琛问。
“有点。”苏晚轻声说。
陆霆琛把车停在路边，从后座拿了条毯子递给她：“盖上点，别着凉。”
苏晚接过毯子，盖在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是他身上惯有的味道。她突然想起五年前，她生病发烧，也是他这样照顾她，整夜守在床边，不停地给她擦汗。
那时的他们，多好啊。
“陆霆琛。”她突然开口。
“嗯？”陆霆琛转过头，看着她。
“那个照片的事……”苏晚咬了咬唇，“查到是谁了吗？”
陆霆琛的眼神沉了沉：“查到了，是林薇薇的一个朋友，当时也在同学聚会上。林薇薇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故意拍了照片，还说了些误导的话。”
苏晚沉默了。原来是这样，处心积虑。
“都过去了。”陆霆琛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动作温柔，“以后，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了。”
苏晚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愧疚和疼惜，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坚定。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也许，真的可以试试？
给彼此一个机会，也给小安一个完整的家。
车重新启动，朝着陆家老宅的方向驶去。车厢里很安静，却没有之前的尴尬，反而有种淡淡的暖意，在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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