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Floraison” 的木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游清辞正蹲在花架前整理新到的洋牡丹，淡粉色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Vein 则站在吧台后，笨拙地学着给玻璃花瓶消毒，指尖被冷水浸得有些发红。​

上午九点刚过，花店就陆续迎来了客人。熟客们熟稔地和游清辞打着招呼，目光却总忍不住往那个红发男人身上瞟。Vein 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疏，但做起事来格外认真，修剪花枝时会微微蹙着眉，包扎花束时会仔细比对每一片绿叶的位置，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与花店闲适氛围不太相符的利落感。​

“清辞，你这表哥看着可真精神。” 一位提着藤篮的老太太笑着打趣，“还是个细心人呢。”​

游清辞正忙着给客人包装向日葵，闻言抬头笑了笑：“是啊，他闲不住，非要帮忙。”​

Vein 听到这话，包扎花束的手顿了顿，红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他将捆好的丝带打了个漂亮的结，递到客人面前时，还收到了一句真诚的夸赞。​

临近中午，店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游清辞穿梭在花架之间，声音里带着笑意回应着客人的需求，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Vein 看在眼里，默默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边，又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剪刀，把修剪枝叶的活揽了过来。​

“你歇会儿吧，这些我来就行。”Vein 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游清辞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忍不住笑了：“你这哪是打下手啊，比我还上心。再说了，你都交了房租，算起来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不用这么拘谨。”​

“主人” 两个字让 Vein 的耳尖微微发烫，他没接话，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些。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他的红发上，折射出温暖的光泽，与周围的花海相映成趣，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下午三点左右，花店门口传来一阵略显夸张的喧哗。一个穿着西装、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自以为迷人的笑容，径直走向游清辞。​

“清辞，今天的你比这玫瑰还要动人。” 男人将玫瑰递到游清辞面前，眼神灼热，“这是我托人从荷兰空运来的珍稀品种，就像你一样独一无二。”​

周围的客人见状都露出了然的神色，显然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这位姓林的富商是花店的常客，也是游清辞的狂热追求者，每天都会变着花样送来礼物表白，坚持了快半年。​

游清辞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那束玫瑰：“林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需要。”​

“清辞，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林先生不依不饶，往前逼近一步，“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再也不用守着这家小店辛苦……”​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她喜欢这里。”​

Vein 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游清辞身前，挡住了林先生的视线。他个子比林先生高出一些，微微垂着眼，红眸里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你是谁？” 林先生皱起眉，显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红发男人很不满。​

“这里的主人之一。”Vein 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不想收你的花，也不想听你说话，请你离开。”​

林先生被他的气势震慑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跟我说话……”​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Vein 打断他的话，往前迈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要么自己走，要么我请你走。”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林先生看着 Vein 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再说什么，悻悻地转身离开了花店。​

店里恢复了安静，客人们交换着惊讶的眼神，又很快投入到挑选鲜花的乐趣中。游清辞看着 Vein 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惊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谢谢你。” 游清辞轻声说。​

Vein 转过身，红眸里的冰冷已经褪去，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没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他打扰到客人了。”​

游清辞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找台阶下，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没再说话。​

那天之后，林先生果然没再出现。花店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却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Vein 依旧每天在店里帮忙，只是和游清辞之间的互动多了些自然的默契。他会记得她喜欢喝温一点的水，会在她整理高处的花束时主动递过梯子，会在傍晚关店后和她一起坐在后院的长椅上，看夕阳把昙花的花苞染成金色。​

那些悄然生长的藤蔓，似乎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又悄悄缠绕得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