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暖气开得很足,但我的后背还是渗着冷汗。马嘉祺刚跑出去没多久,他的咖啡杯底还残留着半圈奶泡痕迹。我盯着那圈渐渐消散的白渍,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玻璃窗外的电子屏又开始播放时代少年团的旧歌。画面定格在我和马嘉祺合唱时的特写,那时我们的眼神还能毫无保留地交汇。现在想来,那个笑容像是隔着好几层滤镜,模糊得让人分不清真假。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知遥的消息。
【亚轩,M国那边说可以等你三个月。但有个条件——必须带着《逆声》去。】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服务员过来添水,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玻璃窗上的雾气凝结成细小的水珠,顺着玻璃缓缓滑落。
"先生,需要续杯吗?"
我摇头,正要起身,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我下意识抬头,却看见丁程鑫站在门口。他穿着深灰色大衣,肩上落着不少雪花。
"介意我坐下吗?"他走到桌边,声音很轻。
我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看到我皱眉,他又把烟收了回去。
"陈爸出事了。"他说,"车祸。"
我知道他要说这个。刚才马嘉祺接到电话时的脸色,像极了当年火灾那天的神情。
"他现在在医院。"丁程鑫继续说,"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
我没说话。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你知道吗,"他突然换了个语气,"火灾那天,马哥其实准备上去找你的。"
我抬头看他。
"但有人拦住了他。"丁程鑫的声音有些发抖,"是公司的人。他们说如果你上去,就会失去一切。"
我瞳孔猛地收缩。
"所以他就信了?"我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冷。
丁程鑫沉默了几秒:"他当时……太年轻了。"
"你们都太年轻了。"我说,"可我不是。"
他低下头,手指在桌面上画着什么。咖啡馆里放着轻柔的钢琴曲,与外面呼啸的北风形成鲜明对比。
"他这些年过得不好。"丁程鑫说,"每次看你在国外的新闻,他都会反复看很多遍。"
"那是他的事。"我打断他,"不是我该关心的。"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又震动起来。陌生号码。
"喂?"我接起电话。
"宋亚轩?"是个女人的声音,"我是姜思思。"
我手一紧。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疑惑。"她说,"但请你听我说完。火灾那天的事,其实……"
我听见她深吸一口气。
"马嘉祺他……一直都知道你是无辜的。"
我愣住了。耳边传来电流的嗡鸣声,像是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录音棚里的设备发出细微的电流声,我和马嘉祺坐在钢琴前,讨论着《逆声》的副歌部分。
"所以马嘉祺他……"
"对。"姜思思轻声说,"他一直都知道你是无辜的。"
我仰头看天。月亮不知何时被云遮住了。
"谢谢。"我说完就要挂电话。
"等等。"她叫住我,"亚轩,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咨询时说的话吗?"
我当然记得。那是我准备放弃时说的话。
"你说总有一天会有人为你打破沉默。"她说,"那个人来了吗?"
我看着远处的大楼,想起刚才马嘉祺眼里的光。
"可能……"我轻声说,"已经来了。"
挂掉电话时,我又收到一条消息。是公司发来的合约草案。我往前走。
街边的霓虹灯在积水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一个身影从角落里走出来。
"宋亚轩?"
我看向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人,穿着黑色风衣。
"我是律师。"他递来一张名片,"受人委托,有件事需要您确认。"
我接过名片。路灯下的名字让我瞳孔一缩。
"火灾当天的监控记录,您是否愿意公开?"
我盯着那个名字。风突然变得更大了。
"谁让你来的?"
律师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推了推眼镜。
我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告诉他,"我说,"时候到了我会说。"
律师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我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名片。上面的名字,正是当年负责调查火灾的负责人。
远处传来钟声。新的一年,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到了。
我继续往前走。街角的电子屏正在播放我们的旧曲目,画面定格在马嘉祺转头的瞬间。那是个我们都还没学会说再见的年纪。
手机还在震动。锁屏显示有新消息进来。是林知遥。
【亚轩,M国那边说可以等你三个月。但有个条件——必须带着《逆声》去。】
我站在路灯下,看着这条消息。寒风卷着地上的积雪,扑在脚边打转。
"三个月……"
"你说什么?"
马嘉祺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他站在我身边,手里还攥着那条围巾,指节有点发白。
我摇头,把手机收起来。
"他们想让我带新歌去颁奖典礼。"我说,"三个月内要完成。"
他愣了一下。
"所以你现在压力很大?"
"不是压力。"我看着远处的霓虹,"是时间不够。"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风从我们之间穿过,带着潮湿的雪意。
"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他问。
我没有回答,而是往前走了几步。街边的咖啡店还亮着灯,玻璃窗上凝着水雾。
"就那儿吧。"
我们并肩走进去。暖气扑面而来,混着咖啡豆的香气。靠窗的位置还空着。我坐下后,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马嘉祺坐在对面,把围巾一圈圈绕着手腕。
"你最近在排练什么?"我问。
他抬起头,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一个音乐剧。"他说,"讲一个少年成长的故事。"
"听起来不错。"他扯了扯嘴角,继续绕着手里的围巾。
"那你呢?"他问,"除了《逆声》,还有什么新作品?"
我摇摇头。
"都还没开始。"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咖啡师端来两杯热饮,奶泡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亚轩,"他突然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写歌的时候吗?"
我当然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冬天,我们在练习室里熬到深夜。钢琴声和录音设备的嗡鸣交织在一起。
"那时候你说,"他继续说,"每首歌都是一个故事。我们要让它活着。"
我握紧咖啡杯。热气顺着掌心往上爬。
"现在呢?"他问,"你还会这么想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窗外的电子屏还在播放我们的旧曲目,画面定格在我转身的瞬间。
"有时候,"我轻声说,"故事还没讲完,人就散了。"
他低下头,手指摩挲着杯子边缘。
"那这次,"他说,"你想讲什么样的故事?"
我看着他。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