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毫没有停止意思,反而愈下愈大,这样的雨在皇城少有。雨幕厚重,夹杂着湿气和寒意席卷而来。
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他们都闭门不出。在这样天气出门,即使有雨伞和蓑衣也依旧有可能变成落汤鸡。
若是再因此不幸感染风寒 ,耽误了营生,那简直不要太糟糕。
御书房内,炉子里炭火噼啪作响,以炉子为中心,将暖意扩散至整个房间,却驱不散沈凛眉宇间的寒意。
窗外暴雨如注,一些树叶早已不堪重负,夹杂着沉重的雨水,纷纷落下。
雨水猛烈敲击着琉璃瓦,奏响出一曲杂乱的乐章,那声音仿佛直接敲打在沈凛心头,令他心绪难平。柳月垂手静立在一旁,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轻易呼出。
沈凛他……
沈凛当真病得如此之重?
沈凛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一丝情绪。目光越过殿门,落在那片迷离的混沌雨幕中,似乎穿透重重厚密的雨帘,直抵皇宫外那座森严而冷峻的摄政王府。
雨点敲打天地的声响在耳边回荡,却掩不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沉思绪。
近卫探子回报,摄政王昨日病发,高烧不退,几近昏厥。
近卫苏然先生情急万分,府内医官进出频繁,不似作伪。
近卫低声回禀。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温润的玉扳指,沈凛的眉头微蹙,心中疑云未散,却也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触动。
那玉质触手生温,蕴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令他思绪不由自主地起伏难平。信与疑,如同交织的丝线,在他心底拉扯,一时难分真假。
沈彻一向身子不爽利,这两天雨势不减突然发病不似作假,他又有些怀疑这是否是一出精心策划的戏码,意在博取同情,进而麻痹他。
如果是后者,那沈彻已经成功了大半,在听到他发病消息后,他竟想不顾一切冲入那重重雨幕,亲眼去看看他。
他的兄长,对人的观察和心思的把控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也让他真正的心思更加难以被看透。
就像是兄长的心思,他从未真正看透过。那场深埋多年的误会,就像一根毒刺,深深刺入心房,不致命,却时时带来刺痛,提醒着他。
日久年深,那处伤口早已化脓,稍一触碰,便是钻心的疼。
沈凛闭了闭眼,尽力忽略那杂乱的雨声,却收效甚微。
不知何时,或许在听闻兄长发病的时候,沈凛心就乱了,并且合上了那雨声,一起融入那杂乱乐章。
这就是对人心的把控吗?真实而可怕。
沈凛不止一次强行按捺住冲入雨幕的冲动,那种冲动虽然被暂时压制,却依旧在心中翻涌着,蠢蠢欲动……
沈凛让陈将军带队去,请安。
他最终冷声下令,刻意加重了那个“请”字,他顿了一下,随后补充:
沈凛动作放轻些,莫要惊扰了兄长休养。
沈凛但……该查的地方,一处也不许漏。
陈将军是!
陈将军听令,旋即转身带着麾下众将士领命向摄政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