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是今天见到了金泰亨的缘故,江宁失眠的毛病再一次复发,吃了药后才浅浅睡去。
直到睡梦中的窒息感才让江宁猛然惊醒,发现枕头早已湿了一大片。
她艰难的翻身,大口呼吸着空气,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往下流。
又是一场关于松月的噩梦。
梦里温馨美好的回忆没有持续很久,梦境就突然下坠,松月的身影也模糊了。
江宁想伸手触摸,却抬不起手,想开口喊他的名字,嗓子也被眼泪糊住。
最后,只能在梦里眼睁睁的看着松月消失殆尽,自己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他。
躺在床上平复心情,江宁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眼泪早已风干,留下的只有黏腻的触感。
自从三年前松月自杀后,江宁好像每天都活在梦境与现实的夹缝中。
白天她在琴房不断的用琴声来麻痹自己,可夜深的梦却让她无法逃避。
江宁还记得松月最后一次握住自己的手,那温度依然留在她的记忆里,只是却再也触碰不到了。
所有与松月的未来,都在两年前的那一天,被无情切断。
海浪无情地席卷走一切,咸咸的风像眼泪的味道。
海面上一抹黑色随浪花掀起奔涌,江宁已经不记得那天是如何回的家。
她只记得细细的沙粒很硌脚,腿软得已经支撑不住身体。
那天松月在海边和她告白,却又在太阳仅剩一丝余晖时,跳海自杀,死在一片金色的天地里。
江宁浑身颤抖着跑进海里,可无论她怎样努力向前都抓不住那抹黑色。
她崩溃大哭,祈求大海把爱人还给自己。
明明自己和松月如此相爱,可依旧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江宁“你怎么能这样自私,只抛下我一人。”
江宁平静地坐在床上,鲜活的心脏仍在体内跳动,昭示着她麻木的躯壳还存在生命。
夜晚的空气本该清新,但此刻的江宁仿佛仍在梦境中喘不过气。
现实和梦境的界限开始模糊,梦里的那个深渊不再只是梦,它仿佛也渗透进了我的现实。
江宁“松月…”
江宁轻声呢喃,只是那名字一出口,心中的伤痛便如潮水般涌来,难以遏制。
她曾经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可如今江宁才明白,失去松月的痛苦并不会消失。
那些关于他的细节,那些曾经温暖的日子,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鲜明。
她真的好想一直沉浸在那个梦里,梦里有松月,就好像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就像从未离开过。
江宁的泪水恍惚中,她竟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那张自己朝思暮想了两年的脸。
江宁“你怎么才来…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松月有些惊讶,像木头一样呆在原地,任凭江宁抱着他哭喊发泄。
他好像不认识江宁了,却依旧温柔的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江宁“你不记得我了吗?松月。”
江宁牢牢地握住他的手,生怕趁自己不注意偷偷跑了。
松月傻笑着摇摇头,用抱歉的目光看着江宁。
江宁“没关系,我是你的爱人,永远记住我好吗?”
松月“嗯。”
江宁不太熟练地钻进他怀里,他此刻正穿着自己送他的那件黑色毛衣。
身上是江宁喜欢的木质香水味,渐渐地江宁忘却了刚才的梦魇睡了过去,可手却紧紧地抓着。
不知睡了多久江宁睁开眼,松月依然安静地坐在床边,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胳膊。
江宁“别再离开我了松月。”
松月“好。”
江宁“如果想走的话,别忘了带上我,好吗?”
江宁不想再次经历失去松月了,实在是太痛苦了。
松月“不,我不会带上你,你该把我忘了,阿宁。”
松月的身体飞快流逝,金色的流沙似丝带般飘向夕阳。
江宁说不出话也抓不住他,松月又一次在我面前消失。
猛地睁开眼,卧室的天花板映在眼前,枕头湿了大片。
梦中梦吗?还是自己醒了后又睡着了?江宁不记得了。
两年过去,她始终不相信松月会自杀,便托人调查当年的事情真相。
可种种结果都指向一个人,松月的死和金泰亨有关。
想着想着,江宁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支红签,捏在手里再次抑制不住的失声痛哭。
江宁不是个偏爱迷信的人,但自从松月出事后,她便频繁往寺庙跑。
只为求一份缘,为自己,为松月。
僧人抱着签桶在香上绕过一圈递给跪在软垫上的江宁。
“你要默念自己的出生地,出生年月,和所求什么。”
淡季的寺庙里来往的游客不多,佛殿里只有签桶碰撞的声音。
一支红签落地,江宁立刻将其捡起,竹签硌在手心,有点疼。
下下签三个字,实在醒目。
竹签留下的红痕似乎在阻断自己和松月交错的命运线。
哪怕江宁一次次的拼命相贴,粘连,也无法真正交融。
江宁“主持,您说我和他是不是真的没有缘分。”
“如果没有缘分,你们便不会相遇。”
“情深缘浅,缘,天定,情,人定。”
可是,相遇相爱就好像耗尽了他们全部的缘分。
挥之不去的签文成为江宁与松月缠绕红线的死结。
错过,是他们永远的下下签。
